苏苏静静地坐在那里,任他将她的发丝梳理柔顺。菱花镜里,两个相依的身影叠在一起。她的眉间,幸福如醉。而他的眸中,温柔如波。
人生难得享受,这洞房花烛的闺房之乐。恰逢少年,男儿玉树风姿,女子娇容月貌,执手相看,眼角眉梢皆风情。用今日的相融,还换取今后的漫长人生,来换取红尘岁月的漫漫相守。纵使他年,夜深忽梦少年事,也会因为枕边人的相守,而不至于梦啼妆泪红阑干。
苏苏的心中,千回百转。人生最美少年时,少年最美洞房夜。人生能有几次销魂?
她靠着郁习寒的胳膊,轻声问:“苏轼的第一个夫人叫王弗,她和苏轼非常恩爱。只可惜红颜薄命。她死后的第十年,苏轼给她写了一首诗,感人泪下。”
郁习寒柔声说:“我知道。这是苏东坡的《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冈。”
只是读到后来,他的声音几乎湮没下去。
“这首词写的很好,可我不喜欢。”
“为什么?”苏苏疑惑地问。
“等到阴阳相隔的时候,才去追忆,还不如珍惜眼前。”郁习寒低下头,和苏苏的脸贴在一起,“我不想以后追忆。我要你,永远都陪着我。”
他的声音,有着苏苏从未识过的低沉。
感觉到滑凉的东西流淌下来,苏苏惊了一下。她轻轻托起他的头,却发现,他的眼睛里,竟然满含泪水。
他哭了?
强大如郁习寒,居然哭了?苏苏感觉很不可思议。
他那深邃的眼睛里,盛满泪水,恍若琥珀。
苏苏没有说话,任他的头依靠在她的肩膀处,静静地陪着他。
她的安静,让他的心绪慢慢稳定下来。
突然感激身边的这个女子,能陪他度过这样的安静时刻。
“是不是感觉不可思议?”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每个人,都有情绪失控的时候。”苏苏柔声说。
“为什么不问为什么?”郁习寒说了一句像绕口令一样的话。
苏苏莞尔:“你要是想说的话,自然会告诉我。如果不想说的话,我又干吗勉强你?”
“不好奇吗?”
“好奇。”苏苏老老实实地说。
郁习寒揽住她的腰,柔声说:“从六岁开始,我就开始学功夫。那时候,看着同龄的孩子玩耍,好生羡慕。可老太爷要求很严格,稍有差池,便棍棒相加。我先后换了好几个师傅,功夫一个比一个高强,一个比一个严厉。师傅要求的很严格,别说是练功夫,就是晚上睡觉,也要保持高度的清醒。这种训练,对人简直就是一种磨砺。那时候,真的很后悔生在郁家但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才感觉到一种全身心的放松。很感谢,我的生命有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