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20

王慧的要求也不是没有道理，一个健康的男人不可能没有性的冲动。但是梁远维无论如何也不愿到医院去做检查，他从来还没有在一个女性面前暴露过自己。双方僵持了好长时间，王慧终于做出了让步，同意跟小梁一起去咨询心理医生。

走到心理医生的门诊部前小梁又止步不前，他有些犹豫地对王慧说：我一个人进去就行了，你在外边等我。王慧说都到这份上了你还害羞什么？小梁说我觉得自己非常健康，身体没有什么毛病。王慧说那就是你看不上我，这阵子后悔也还来得及。小梁忙说不是那样，我这一辈子还没有接触过女人，猛然间住到一起还不习惯，没有心理准备。王慧叹了一口气，说：好吧，我在外边等你。

心理医生耐心地听完梁远维的倾诉，看小梁那炯炯有神的眼睛浓密的胡须，对小梁说：我敢保证你生理机能健全，根本不需要去做什么检查，我给你两丸药，你晚上睡觉以前服下，第一次做过以后，再就不需要服药。

梁远维花了两百元钱，买了两丸性药，惶惶然来到街上，看王慧不知道正跟谁打电话，打完电话后王慧匆匆忙忙地告诉小梁，她要回一趟家。

梁远维问道：家里不会有什么事吧？

王慧只是简单地说：儿子不听话。

梁远维突然想到，人家王慧的儿子已经长大了，而自己至今仍然形单影只，孑孓一人，心里越不是滋味。可是那种想出人头地的欲望又燃烧着他，只有王慧能把他从水深火热之中救出，心里便暗暗地憋着一口气，无论如何也要把这出戏演到底小梁装着很大度，陪王慧来到长途汽车站，买了一张回家的车票，送王慧上了汽车，挥手道别。

梁远维独自一人在大街上行走，突然感觉整座城市都变得那么性感，让人目不暇接。人行道上漂亮的姑娘裸露着青春的健美，以前为什么没有留意？四十岁的画家应该不缺悟性，每一个张扬的面孔都是上帝的佳构。梁远维在人行道上彷徨，寻找自己丢失的脚步，四十载春秋一晃即过，眼睛里收容了多少感情？多少妙龄女郎被他冷冷地拒绝，思绪里着迷初恋的倩影，胸腔里容不下其他异性，即使有人投怀送抱也被他冷冷推脱，得不到承欢的女郎狠狠地骂他一声：冷血动物！飘然离去。梁远维感觉不来什么，他每天都在充实地活着，精神靠一种虚无的幻觉支撑，现在，那种幻觉被钝器击碎，眼前飘落着无数光怪陆离的火星，他奋力地拼装那些碎片，却发觉无论如何也拼不成一张完整的图形。

梁远维一边走一边环顾四周，感觉中眼前所有的一切都上了一层釉色，添加了翻新的感悟，灵感悄然而至，产生了想作画的冲动。他来到自己的画室，掏出钥匙，开了卷闸门，站在画案前，刚提起笔，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悦耳的叫声：梁老师

梁远维回头一看，一个雍容华贵的夫人进入画室。那个女人梁远维认识，曾经来过几次，好像嫁了个有钱的老公，闲得无聊，想跟小梁学画。梁远维曾经带过几个学员，有些学生已经小有名气。可是这个女人竟然提出让梁老师到她家教她学画，而且给的报酬不菲。前几次梁远维已经拒绝了，他看不惯那女人娇柔的造作，熏人的脂粉。可那女人好像痴心不改，这一次竟然拿来自己的习作让梁老师指点，梁远维不得不展开画作，一张张翻看，看着看着竟然看上心了，觉得这个女人还是有些天赋。而那女人却瞅着小梁老师价格不菲的西装发笑，一直笑得梁远维不好意思起来，讪讪地问道：你笑什么？那女人说：这身西服价格很昂贵，可是穿到你的身上并不合适，我倒喜欢你穿着夹克，身上散发着颜料的滋味，那种随意的样子。

梁远维抬头瞅那女人一眼，马上把眼光收回，那女人的眼里有一种勾人魂魄的魅力他开始心跳，那种感觉以前没有，一种燥热从血管内生成，马上向全身渗透，每一个毛孔都渗出了汗珠。那女人也是过来之人，岂能看不出来这点？四十岁的处男很难心动，一旦心动就无法遏制，梁远维假装看画，却能感受得来身边这个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热量，那女人像一个巨大的磁场，把他牢牢吸引；那女人像一团火焰，把他灼烤得融化。他几乎快要失控，赶忙来到卫生间，用凉水冲了一下头，感觉中稍微清醒。回到画室那女人又邀梁老师到她家切磋作画的技巧，梁远维几乎没有考虑，像一个木偶，被那女人牵着，机械地向前运动。

乘电梯上到一座高层建筑的顶层，梁远维感觉中自己进了皇宫。那女人一边为梁老师泡茶一边喋喋不休地介绍自己，好像男人做什么期货生意，常年四季在全国各大城市来回穿梭，一月两月很难回家一次，她本人名叫岳莉莉，曾经是一名小学教师，嫁给目前这个男人后就主动辞职天热，梁远维脱掉内衣，目光满屋子游移，不敢正视那个什么莉莉，感觉中自己前几十年把人活糟蹋了，从来不懂得儿女私情。粉红色的帘子把偌大的客厅隔开，岳丽丽在帘子那边不知道做什么，靓丽的身影若隐若现。梁远维无意中把手伸进口袋里，摸到了心理医生给他开的两粒性药，无法遏制的欲望驱使着他，一下子把那两粒性药一起吞进肚子里莉莉在帘子那边柔声叫他：梁老师，过这边来，看看我的画室。梁远维开始迷幻，犹如进了盘丝洞，满屋子游离着岳莉莉的身影，他根本无法自控，本能地把莉莉抱住。莉莉久居冷宫，内心空虚，突然到来的侵袭使得她脸上闪过短暂的惊恐，接着便软弱无骨，倒进梁远维的怀中。

药物产生的作用激活了梁远维身上的雄性，禁闭了许久的樊笼被打开，听得见雄狮吮吸血浆时的响声，感觉中每一条毛细血管都爆裂了，有一种酣畅淋漓的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