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慧最终还是被儿子柳一郎斗败了,同意郎朗带着他的女朋友喜鹊去了南方,因为郎朗曾经威胁妈妈,如果王慧不同意他跟喜鹊一同到爸爸的南方公司履职,他就要像姑姑一样出走。王慧只有郎朗这么一个儿子,柳乾死后王慧心力绞碎,把儿子视为她的唯一,现在儿子长大了,想做什么已经由不得妈妈,所有的手段都用过以后,王慧开始后退,她现在最害怕失去儿子。可能柳一郎也看到了妈妈致命的弱点,所以毫无顾忌地向妈妈摊牌。
柳一郎临行前王慧跟金爱卿通过一次电话,告诉金爱卿柳乾的儿子柳一郎要来公司履职,希望公司能给安排力所能及的工作。电话那头的金爱卿稍作犹豫后随即爽快地答应,并且特意关照王慧要注意身体,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再也无法挽回,她金爱卿绝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但也不会陷进过去的悲痛中无法自拔,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都应该坦然面对放下电话后王慧骂了一句粗话:猪日你妈!假如不是你这个骚狐狸勾引柳乾,柳乾绝不会落下那么个下场!这阵子充什么好人,有什么资格安慰老娘!
骂完以后王慧的心里畅快了一点,静下心来细想,金爱卿也不是说得没有道理,看样子儿子靠不住,必须为自己的以后铺路。王慧安排柳一郎和那个什么喜鹊去了南方后又只身来到西安,她没有给梁远维通电话,而是直接来到了小梁的画室。只见画室的卷闸门紧锁,小梁不知去了哪里。王慧拨通了小梁的手机,手机那头的小梁听到王慧的声音时显露出惊恐,王慧感觉出来了,好像小梁的身边还有一个女人,那女人还问了小梁一句什么,王慧没有听清。处于恋爱中的女人显得有点敏感,王慧从电话里感觉出了小梁的变化,开始时还有点疑虑,马上便加以否定,因为王慧太了解小梁了,那个大男孩至今在男女性爱方面仍然是个盲区。
王慧等了好长时间,才见梁远维姗姗而来,小梁见到王慧以后显得尴尬,有点无所适从,目光躲躲闪闪,极不自然。王慧有过那种经历,知道男人一做下亏心事脸上就有点挂不住。可是王慧仍然没有把问题想得那么严重,小梁跟柳乾不同,柳乾是个风流王子,而小梁却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石猴。王慧看小梁掏出钥匙开了卷闸门,跟着小梁进了那间画室兼卧室,看画室内的摆设依然如旧,心想她才离开小梁两天,四十年都挺过来了,两天之内小梁也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内心的空虚变成了一种渴望,久经风雨摧残的躯体总想找个支撑,王慧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向小梁靠上去,小梁下意识地推了王慧一把,紧接着又把王慧紧紧地抱住,可是王慧却有点窒息,因为她从小梁的身上嗅到了一股异乎寻常的骚味,那种味道只有女人才有,王慧悲观失望了,这个小梁已经被人做了手脚!
梁远维从岳琴那里找到了做男人的感觉,急切地想在王慧的身上得到验证,就在那张单人床上,梁远维第一次向自己一生眷恋的女人展现了雄性的勇猛,而王慧却显得有些被动,虽然焦渴的土地需要雨露的滋润,可是那疾风暴雨却夹裹着某种血腥,那种两情相悦的痛感被一种无端的失落替代,王慧感觉不来幸福,心里酸酸的,泪泉干涸了,开裂的骨缝里流出了殷红色的铁锈。而梁远维却像一头沉睡了千年的雄狮,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张开了饥饿的大口,四十岁的男人积聚了太多的能量,一旦爆发就无法控制,他把刚从岳琴那里得到的体验在王慧这里贩卖,混沌的灵性在撞击中得到提升,他知道要在这个社会有所建树,必须学会作秀,身下的这个女人有能量帮他完成从乞丐到王子的转换过程,而这个女人需要什么,梁远维心里最清楚,他必须努力迎合,不能错过这一趟末班车。
猛然间,听到有人敲击卷闸门,那声音像排炮轰鸣,震耳欲聋。小梁一下子滚到床下,三下两下穿起衣裤。而王慧却赤裸着身子躺在床上,心底升起一团疑雾,感觉中五脏六肺都被掏空。她清楚地记得三天前的那天晚上,王慧曾经主动向梁远维投怀送抱,而那时的梁远维还是一个不韵男女私情的石猴。为什么仅仅过了两三天,梁远维就蜕变成一头雄狮,把她撕扯得血肉模糊?
梁远维看王慧迟迟不肯起床,有点着急地说:来客户了,快点起床吧。王慧慢慢地坐起来,还是不穿衣服,光着身子坐在床上,两只好看的大眼睛罩上一圈黑晕,嘴唇发白,她盯着小梁看了许久,直看得小梁心里发怵,然后突然问道:小梁我问你,你对我是不是真心?
梁远维心里本身就有点发虚,一见王慧问他便有点无所适从,正无奈时那卷闸门又响起来了,梁远维知道来谁了,脸颊上冒出了汗珠,他几乎拉着哭腔说:姑奶奶,你先穿上衣服,行不?
王慧双手抱肩,仿佛睿智的圣母,嘴角露出一丝凄惨的笑,仿佛自言自语:门外一定站个女人,这个女人与你有关,对不?
梁远维万万没有想到,一个四十岁的苦行僧竟突然之间遭到了两个女人的夹击,他精神几乎崩溃,突然竭斯底里地吼道:王慧你究竟要干什么?
王慧显得不慌不忙:根据常识,客户们一见卷闸门锁着,一般不会敲门,这个客户不同寻常,有点故意的味道。你可以隔着门缝告诉她,就说你老婆来了。
梁远维突然感到眼前的王慧又老又丑,微胖的脸颊上两只眼袋下沉,前额不再光洁,几道浅浅的皱褶忽隐忽现,身上的肌肉开始松弛,乳房下坠,再也不是他心目中储存的那个王慧外边的敲门声一阵紧似一阵,梁远维终于耐不住了,对着门外求饶:岳琴,你先回去吧,我这阵子不舒服。
门外传进来一个柔柔的女声:梁老师,您是不是病了?我陪你去医院。
梁远维知道难逃此劫,一下子变得冷静,他开始分析两个女人的用意和目的,门外的岳琴肯定知道屋子里的内容,他跟那个女人只是萍水相逢,知道那个女人在床上很浪,能把男人调理得恰到好处。可是梁远维并不糊涂,那个女人已经名花有主,她其所以偷情掠艳是为了弥补心灵的空虚,他们之间不可能维持太久。而眼前的王慧却出于一种真心,她想用一种最简单原始的办法把门外的那个女人赶走。这其实是两个女人之间的较量,梁远维心灵的天平开始倾斜,二十年的守望竟然以这样一种方式收获,他对着门外的那个岳琴说:岳琴,你先走吧,我女人从乡下来了,这阵子我不方便。
门外静下来了,终于,听到了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响声,那声音渐行渐远,梁远维长出了一口气,一下子瘫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