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57

路芙蓉从来没有到过农村，在她的眼里农村到处充满着无知和愚昧。这一次跟上潘亮来到农村，还是老爸的旨意，老教授淳淳教导女儿，不要眼神里老瞧不起乡下人，我们的祖先都是来自乡下，劳苦大众用他们精瘦的肩膀，支撑起我们整个社会。既然你选择嫁给潘亮，就有责任回家乡祭祖看望乡亲。读书应该知礼，要善于跟各种各样的人交往，不要老拒人于千里之外，那样长此以往就成了孤家寡人路芙蓉没有想到爸爸什么时候变得那样庸俗，但是还是听了爸爸的忠告，跟着潘亮来到家乡省亲。

县城的宾馆也比省城的差不了多少，第一天晚上睡到宾馆里没有什么感觉。只是觉得潘亮好像对她温柔了许多。过去夫妻生活单调乏味，路芙蓉也没有感觉不适，反而认为大概夫妻之间都是那样，反正女人总得找个男人。其实，女人的潜能需要男人开发，潘亮自从跟路芙蓉结婚以后总是有一种压抑，因而激发不出来男人的情绪，嗅着小县城那种母乳的气息，潘亮慢慢地有点喜欢身边这个女人，人需要互相理解，需要在磨合中建立感情。潘亮透过壁灯的柔光看见了正在洗澡的路芙蓉那种柔美的线条，他从身后把自己的爱妻抱住，胡茬脸紧贴着路芙蓉光滑的肌肤，路芙蓉有种发痒的感觉，那种痒来自心上。自从结婚以后路芙蓉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种爱抚，感觉中身子被浮云托起，有一种眩晕一种酣醉，她不自觉地到在潘亮的怀里，血管开始喷张，欲望蜕变成一种不可遏制的渴求。潘亮进入路芙蓉体内的瞬间，明显地感觉到了强有力的收缩和扩张，那种感觉以前没有，好似发动机的活塞在有规则地运动，一种翻新的理念让潘亮激动不已，他终于领悟了生命运动的定律。

次日，潘亮来到爸爸的房间，奇怪的是屋子里不见了小兰姨。潘明鹏知道儿子想问什么，对儿子说：你小兰姨跟孩子一起回了娘家。

潘亮知道，小兰姨有个后婚的妈妈，十几年来小兰的爸爸从来不认小兰这个女儿，这阵子突然相认，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潘明鹏却想得开。他对儿子解释说，父女相认本是一件好事，听说小兰的爸爸比潘明鹏大不了多少，潘明鹏也打算承担起女婿的责任。人活一生就那么回事，把钱看淡些，亲情看重些，多花几个钱不要紧，只要大家开心。

潘亮想解释，他不是那个意思。又一想怎么解释都不合适。父子俩尴尬了一会儿，潘亮终于找到了话题：爸爸，我今天想和芙蓉一起去给爷爷奶奶和妈妈去上坟。

潘明鹏想说，如果你媳妇不愿去的话就不要勉强。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父子俩都害怕伤损对方，变得小心翼翼。潘明鹏思考着，斟词酌句：如果你们商量好了，我带你们同去。

其实，路芙蓉好像有点开窍，也有所领悟，潘亮一提出来祭祀祖坟，路芙蓉马上表示答应，潘明鹏的担心纯属多余。宝马车沿着山脚停下，潘明鹏在前边引路，潘亮搀扶着自己的媳妇跟在后边，看那沿路藤枯草衰，惟有几丛秋菊不惧严寒，迎着初冬的阳光绽放，一群鸟雀在林子里放开歌喉，使得路芙蓉感觉如临仙境，看到爸爸和潘亮跪在坟前焚香磕头，路芙蓉蹲在旁边，心里觉得有趣。

潘明鹏真的不在意，也不计较儿子媳妇的行为，人家肯来已经不错了，没有必要强求儿子媳妇跪在坟前叩头。祭祀完毕路芙蓉突然没头没尾地问了潘亮一句：我以后死了是不是也埋在这里？

潘亮以为自己媳妇开玩笑，毫不在意地回答了一句：胡说，我们还有好长的人生路要走。可是潘明鹏却觉得脊背冷飕飕的有点不详。他想起了自己一生坎坷，切盼儿子媳妇携手共渡，绝对不希望潘亮以后跟自己一样！看着芙蓉那种天真无邪的表情，又觉得有点释然，这些年轻人口无遮拦，想说什么从来不考虑后果，人家都不计较咱还瞎想什么？

下了山潘亮对爸爸说，他想带着媳妇去一趟大悲寺。

潘明鹏知道自己的使命已经完成，再陪儿子媳妇去大悲寺纯属多余。他关照儿子媳妇：你们去吧，我在你杨伯伯家等你们。

上得山来潘亮碰见了一个老同学，互致问候，热情地说个没完没了。路芙蓉一人走进大殿，跪在蒲团上烧香许愿。

上大学时，路芙蓉随同学们一起到寺庙里烧香许愿，别人许什么愿她不知道，可是她的心愿只有一个，就是身边这头小豹子不要让别人掳去。现今她如愿以偿，却感觉并不满足，难道说生活中还需要点什么？路芙蓉虽然清高孤傲，对神灵却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崇拜，感觉中身后老有一只手在操纵着自己的命运跪在蒲团上路芙蓉突然有点伤心，竟然不自觉地掉下了泪珠，她知道从今后不能再任性，必须承担起做妻子的责任，还必须迎合丈夫的嗜好和需求，女人天生就是男人的点缀，必须找准自己的位置。

一个女尼款款地走到她的跟前，说话口气绵软，却带着某种特有的睿智：如果老尼没有猜错的话，你就是潘亮的媳妇。

路芙蓉的孤傲派不上用场，在女尼面前感觉自己矮半截，她几乎非常自觉地双手合十，低头鞠躬：师傅请赐教。

女尼粲然一笑：谈不上赐教，老尼有一件小礼物情愿奉送，说着把一尊玉佛送与路芙蓉手中。然后转身离去。

潘亮来到大殿找到自己的妻子，看见芙蓉双手紧捧一尊玉佛，问道：哪里来的？

芙蓉答道：一个老尼送与我的。

潘亮大惊失色：她在哪里？

芙蓉看潘亮脸色变得通透，有点不解：你怎么了？

潘亮大声回答：那女尼是我的一个亲人！

潘亮转过身，对着大殿叫道：柳姨！

大殿内响彻潘亮的回音：柳柳柳姨姨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