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64

小兰老给潘明鹏添堵，那个女人永远也长不大。

回到家乡，一些过去的老友要为明鹏接风洗尘，有些老友甚至闹哄着要为明鹏贺喜，恭喜明鹏新婚并且有了女儿。这些年大家的生活日渐富裕，相互间吃吃喝喝已经成为常态。明鹏知道小兰在一些露脸的场合拿捏不稳，容易闹腾得大家下不来台，所以谢绝了大家的美意。遇到一些非去不可的邀请，明鹏尽量不带小兰同去。正好小兰多年从不往来的爹爹来请小兰熬娘家，潘明鹏准备了一份厚礼，把小兰送到娘家。小兰不在身边的日子，潘明鹏过得倒也轻松。

倩倩大婚，明鹏觉得无论如何也要把小兰接回来参加倩倩的婚宴。婚宴上明鹏特意安排小兰跟一帮子老太婆坐到一起，并且关照那些老太婆，小兰有些不点检的地方希望她们不要在意。

婚宴按照原定的程序在顺利的进行，突然间就发生了柳茹昏倒在窗口下那样的事故。潘明鹏不顾一切，抱起柳茹向医院跑去。那是一件最平常不过的事情，每一个有正常心的人都不会说什么。可是那样一来却惹不下小兰，小兰也知晓柳茹跟潘明鹏之间一直有一段说不清的隐情，醋意大发，在宴会大厅外大哭大闹。说潘明鹏把心黑了，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跟别的女人抱在一起！并且要到医院去闹腾。几个老太婆死拉硬拽，好容易才把小兰拽住。宾馆的保安以为那个女人疯了，把小兰拉来专门锁在一个单独房间，要不然婚宴就无法进行。

潘明鹏知道了内情，脸色铁青。他是婚宴的执事，不可能丢下宾客而去，几个老太婆也没有心思吃饭了，一起来到小兰的房间劝说小兰，谁知道那小兰是一个不听劝的主儿，你越劝她越闹腾的欢。一个老太婆实在看不下去了，恐吓小兰：女人要给男人长脸，如果你这样混闹，潘明鹏就不会再要你了！

这一下确实把小兰给震住了，那个女人擦干眼泪，呆坐着，不再混闹。小兰经过了许多磨难，最怕潘明鹏这只大鹏从身边飞走，她每天都在苦心积虑地设法讨明鹏开心，总是把心思用不到点子上，她也感觉到明鹏对她越来越烦，有时黯然神伤，总觉得明鹏有点瞧不起自己，不知道怎样才能讨得明鹏欢心。

自从有了女儿以后，看得出明鹏对待小兰的态度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小兰便变本加厉，极尽所能在明鹏面前撒娇。潘明鹏只有忍耐，这枚苦果是他一手造成，再苦也要强咽下去。特别是他必须为小兰怀里的爱女着想，不可能对小兰怎么样。但是小兰确确实实不能使明鹏省心，常常无缘无故闹出一些动静让人心烦。

婚宴上的大多数人都被柳茹的昏倒吸引了注意力，根本就不知道潘明鹏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宴席结束后大家相继离去，潘明鹏这才有机会光顾小兰。他把小兰带回他们包住的房间，把门关紧，一只老拳高高举起，直想一记老拳把小兰砸扁！小兰早都吓得缩成一团，双手抱着个脑袋蹲在一边。正在这时，床上的女儿醒来了，潘明鹏心一软，胳膊无奈地放下来，哀叹一声，对小兰吼道：快给孩子喂奶！

门铃响了，潘明鹏心烦，不想开门。可是小兰却盼望这时候有人光顾，她当真有点害怕，心里惴惴不安。稍停一会儿门铃又响了，潘明鹏没有好气地问道：谁呀！

爸爸，是我。门外响起了潘亮的声音，潘明鹏只得为儿子开了门。潘亮是从那些老太婆嘴里知道了刚才发生的闹剧，担心爸爸控制不住情绪，万一闹出什么大的动静来对大家都不好。进来一看爸爸虽然生气，但是看起来还算平静。儿子当然不能对小兰姨埋怨什么，只是替爸爸有点难过，看到爸爸五十多岁了仍然不能安享晚年，还要整天为生活奔波，还要找气受，心里便不是滋味，但也没有办法。父子之间都不说话，气氛显得尴尬，稍坐一会儿潘亮起身离去，走到门口时潘亮回头对爸爸说：爸爸，保重

为了襁褓中的女儿，潘明鹏只得忍气吞声，当天晚上相安无事。第二天早晨吃过早饭，小兰的老爸来了。在潘明鹏的记忆中他只见过这个岳父一面，那还是十几年前小兰刚来到潘明鹏家当保姆的时候，那时秀珠的病情还没有检查出来，那个农村汉子来找女儿是为了讨要工钱。从那以后再也没有见过小兰的爸爸，小兰蹲监狱时爸爸甚至也没有看过她一回。在爸爸的眼里已经不存在小兰这个女儿，当然女儿心里也没有爸爸。一晃十几年过去了，双方的记忆里已经把对方彻底遗忘。这一次潘明鹏跟小兰重回故居，从内心里也没有想过还有这个岳父。然而小兰的爸爸找上门来了，潘明鹏也不得不应酬。

看得出小兰对她这个爸爸还是怀着深深的怨恨，父子俩见面时小兰故意不理她那个老爸。小兰的爸爸对女儿的冷漠毫不在意，反而给那个外孙女带来了一大堆礼品。潘明鹏知道他这个岳父的用意，无非是想诈女婿一笔财礼，对此潘明鹏早有准备。翁婿两站在一起几乎分不出来谁年纪更大一些，那个岳父一见潘明鹏就不停地诉苦，潘明鹏默默地听着，心里琢磨着，这个老家伙究竟能张多大的口。

其实，潘明鹏虚惊一场，那个岳父脸憋得通红，还搭了个“借”字，问女婿，能不能给他借两万元钱？潘明鹏松了一口气，回答得非常轻松：好的，我马上到银行去取。谁知小兰不买账，坚决不让给她老爸一分钱，甚至理直气壮地问道：我蹲了十年监狱，你连一次都没有来看过。这阵子女儿能过了，又来“揩油”了，告诉你，不可能！

潘明鹏侧过身看着小兰，这阵子的小兰又变得特别可爱。其实，人与人之间就是缺乏理解。明鹏为了不使岳父难堪，故意留岳父吃饭，吃饭完后瞅了个空档，从银行给岳父取了两万元钱，他想给小兰把路修长远些，不想让这门亲戚断绝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