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82

天气渐渐热起来，巴西拉克迎来了又一个春天。潘明鹏给自己的小女取了个名字叫潘婕，潘婕会叫爸爸妈妈了，潘婕会孑孓学步了，潘婕是潘明鹏心中的小太阳，正因为有了潘婕，潘明鹏的内心一片光明。

去年回家的那两个复原老兵如约而来，开着拖拉机把那一千多亩土地重新翻耕了一遍，好像今年的风沙来得早，过去得也快，一进入四月天，整个天空一片瓦蓝，太阳艳艳地照着，昆仑山上的雪水也比往年充裕，季节湖的积水比往年多了一倍，湖水清澈见底，看得见湖里成群结队游来游去的柳叶鱼，随便用脸盆一舀，便能舀上来几条小鱼，那小鱼一寸来长，放到油锅里一炸，又香又脆。只是那野猪又多了起来，有时人在屋子里谁觉，野猪就在院子里嚎叫。潘明鹏没有办法，买回来两只猎狗，开始时那野猪一见狗咬还躲得远远的，渐渐地它们发觉那猎狗也没有什么可怕，就开始给猎狗对峙，一到晚上狗咬声猪嚎声连成一片，吵得人无法入眠。

虽然野猪不敢破门而入，但是拓荒者们整天提心吊胆，长此以往也不安全。潘明鹏只得来到部队，请求部队后勤首长帮忙消灭野猪。

后勤首长一见潘明鹏就说，我正要找你，你就来了。潘明鹏诧异，不知道后勤首长要说什么。首长说，他们的团长要亲自接见潘明鹏，可能跟平反有关。

虽然那件事改变了潘明鹏的人生轨迹，但是已经过去了三十多年，潘明鹏的心里已经结茧，他不想触动那已经结疤的伤口，尽管生活中有许多烦恼，但是现在，潘明鹏仍然很满足，他有自己的妻子和女儿陪伴，还有那虽然艰辛但是充满期待的事业。满以为去年后勤首长只是随便谈谈，事情过去以后潘明鹏也没有太往心里去，反正平反不平反都一样，人只要过得充实就行。看来部队首长在这件事情上还是非常认真，潘明鹏不可能辜负了人家的一片好意。

团长在自己的办公室接见了潘明鹏，两人一见如故，谈得很投机。团长没有询问潘明鹏怎样受处分，而是首先谈了一年多前他们部队在昆仑山上守防时，突然来了一个女孩，那女孩在山上一住就是多半年，临下山时才介绍他的爸爸就是杨学武。他最近详细地翻看了一下杨学武跟潘明鹏的材料，觉得有必要为英雄平反。

潘明鹏说，“英雄”这两个字对他并不合适，他们只是在执行巡逻的过程中遇到了意外，当年那样的环境能捡条性命回来实属大幸。

首长说：无论怎样你们两人当年在军内外都引起了极大的轰动，对提高我军战斗力起到了鼓舞作用。历史不可以重演，但是错误可以纠正。如果你当年谈恋爱的那个女孩是个一般平民的姑娘，肯定不会受到那样严厉的处理，问题的关键好像那个女孩是军区副司令员的女儿，那个女孩最后自杀完全是跟他的老爸怄气，当然跟你有点牵连，但不是主要原因。我们经研究决定给你平反。

潘明鹏突然感到心酸，平反有什么用？关键的问题是那个白莉萍含冤而死，给潘明鹏的人生轨迹留下了深深的遗憾。当然，这迟到的平反对于潘明鹏来说也不是完全没有作用，最起码终于给那段冤案画上了一个句号，对于死者来说也是一种安慰。潘明鹏眼圈红了，那条刚强的汉子生平第一次流下了眼泪，他对部队首长说：谢谢不过，在我平反之际我还对首长有一个要求，我至今还不知道白莉萍究竟埋在哪里，能不能让我去给那个女友上一次坟，在她的坟头告慰她，我们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地活人。

部队首长也是一个重感情的人，他站起来，在屋子里来回度步，思考了半天，才说：我理解你此时的心情。对于死者寄托哀思，是人之常情，可是我们无法帮你去寻找白莉萍的坟茔，那不是我们军人的职权范围，可是我们尽量给你提供线索。其实你那样做也没有必要，逝者如斯，活着的人只要心里记着他们就行。

从首长屋子出来潘明鹏忘记了这次来找后勤领导的目的，开着车，发疯似地在浩瀚的戈壁滩上穿行。我平反了 哈哈！我他妈的平反了！他掏出手机，第一个想到了生死与共的战友杨学武，他把电话打了过去，告诉老战友：我他妈的平反了！电话那头一阵静默，停一会儿才听见杨学武迟疑的问候：潘明鹏你发什么神经？潘明鹏这才清醒过来，告诉老战友：我刚从咱们原来当过兵的那支部队首长哪里出来，首长告诉我，决定给我平反。杨学武还是不明白：给你平什么反？潘明鹏知道，这件事在电话里很难说清，干脆邀请老战友过来转转，他大声说：老战友，到这边过来看看转转，边疆这多年发展变化很大，如果你不方便的话，我回家乡接你。杨学武迟疑了一下：我很想过来，让我再跟刘莉商量一下

太阳艳艳地照着，天空瓦蓝，沙漠中心的湖泊静谧而诱人。小兰抱着女儿在湖边转悠，看留守老人把裤腿绾过膝盖，弯腰捉住一条两斤多重的鱼，好像已经几个月没有洗澡了，身上突然瘙痒得不行。老人用一根莎草把鱼儿拴住，提在手里，小兰突然把老人叫住，她让老人先替她看管一会儿孩子，小兰禁不住那湖水的诱惑，想下到湖心洗个澡。

刘进宽老人有点为难，他不是不愿意看管孩子，而是担心小兰受凉，潘明鹏回来后没有办法交待。可是那小兰也很执拗，把孩子往刘进宽老人怀里一塞，就开始脱衣服，老人只得抱着孩子背转身，一边哄孩子一边替小兰看人。

谁也没有看见，在沙枣树的缝隙里，还有一双眼睛饿狼般地盯着小兰，那就是李虎。老实说那李虎窥探小兰已经很久，生了孩子的女人更加饱满，小兰那浑圆的屁股让李虎嫉妒得涎水直流，自从孩子们没收了李虎的信用卡以后，表面上看起来那李虎老实了许多，但是心里却每时每刻想往着女人在床上那种夸张的叫声，感觉中自己这半辈子把人瞎活了一点也不懂得享受。如果不是刘进宽那个老不死的，李虎只想冲进湖中，一下子把那嫩娘们从后边抱住正胡思乱想间猛然感觉到一只打手搭在他的肩头，李虎心想凉了，一定是野猪！他不敢回头，六神无主，那只手猛一板，把李虎板得回过头，李虎看见了，潘明鹏的脸已经胀成猪肝，暴怒道：李虎，你在这里瞎瞅什么？

原来，潘明鹏回家后不见了老婆孩子，便一路找来，看见了老婆正在湖心里洗澡，刘进宽抱着女儿潘婕在哄，眼睛朝对面的沙枣林里看了一下立刻看见了一双饿狼的眼睛，他悄悄地迂回到李虎的后边，把李虎当场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