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104

王慧没有想到，梁远维会赶回来参加妈妈的葬礼，女人容易感动，容易被男人的一点小动作迷惑，也许小梁走投无路了，有点回心转意。反正不论怎么说那小梁已经跪在妈妈的坟前行了大礼，几乎所有的亲朋好友都看见了，这的确给王慧的脸上增辉。

妈妈的葬礼还没有结束，铁蛋那边就出了大事，几乎所有的人把注意力都转向铁蛋，谁也没有留意，梁远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去。王慧那多愁善感的脸上掠过一丝失望，心的一隅有点惋惜，人对人的感情有时带着与生俱来的天性，王慧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已经从那场婚姻裂变中走脱，实际上仍然时不时想起自己初恋的情人，那小梁的身上并不缺少男子汉的骨气，为了自己钟情的事业奋斗不息，分手前属于王慧的财物分文不取，甚至承诺要弥补王慧为了他而花费的损失。仅就这一点也使王慧对小梁肃然起敬，最起码恨不起来。男人本身就是一棵大树，年轮越长枝叶愈加繁茂。而女人只是一朵鲜花，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枯萎。小梁正当男人的黄金时代，王慧感觉跟小梁在一起自然有点并不般配，王慧能想得开，心里也就不太伤悲。他们之间的分手非常理智，谁对谁都没有仇恨。

晚上睡在柳乾为王慧修建的城堡里，一连几天都睡不安稳，常常做着一个相同的梦，梦见柳乾掀开被子要钻进她的被窝，王慧裹紧被子浑身颤栗新婚之夜柳乾的大手从王慧那娇嫩的身上抚过，王慧感到身上如同电击，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受，什么时候想起来都刻骨铭心王慧发出了酣畅淋漓的喊叫，惊动了睡在隔壁屋子里的儿子和儿媳，郎朗和喜鹊惊恐地站在妈妈的床头，关切地问王慧：妈妈，您怎么了？

梦中的情景还意犹未尽，却怎么突然间儿子已经长大成人？眼睛四下里寻找，看见了镶在黑镜框里的柳乾，思绪又把王慧拖回现实之中，脸上显出羞赧，额头上冒出了汗珠。王慧在尽力地掩饰自己：妈妈刚才做了一场噩梦。

郎朗在妈妈的床头坐下来，伸手摸摸妈妈的头，妈妈的额头滚烫，让儿子为妈妈心惊：妈妈，您是不是病了？王慧极力掩饰着，说自己被梦惊吓，感觉不来生病。

喜鹊为婆婆递上一条湿毛巾，王慧接过，擦擦脸，感觉心跳平稳了许多。大家都没有了睡意，感觉中这座城堡有点阴森恐怖，一只老鼠偷偷地从床底爬出来，支楞起耳朵在倾听着什么，它好像没有发现这幢屋子里的主人，或者根本就没有把这家的主人放在眼里。郎朗朝老鼠猛跺了一下脚，那老鼠才慢悠悠地转过身，钻进墙角。王慧猛一激灵，翻身下床，掀开床罩，在床下边自己的一只鞋里，发现了老鼠筑的窝，窝里边几只小老鼠还未长毛，相互间依偎在一起，给人一种相濡以沫的感觉。

郎朗气急，想把那几只幼鼠踹死，被妈妈用手挡住，妈妈的语音里带着伤感：我们住不了几天就走了，不要伤害无辜。郎朗抬眼望着妈妈：可它们是老鼠呀，老鼠过街人人喊打，你不踹死它们，咱们这家里将永无宁日。

妈妈说，这幢屋子她不想要了，想卖掉。柳家庄对妈妈来说是一块伤心之地，她一住进这幢屋子就做噩梦。

郎朗说：这不关屋子的事，问题出在我们的心里，一回到家就不由得想起爸爸。卖房子的事还得从长计议，咱们不缺钱，留下来做个纪念。

王慧突然有点心动，感觉中柳乾好像还交待过她什么事情？好像就在柳乾出事前不久，柳乾曾经打电话跟往王慧商量，外甥女倩倩想在西安发展，是不是赞助倩倩一笔资金？当时王慧还开玩笑说：柳乾先生今天这是怎么了？那么大一点事还要请示夫人。想给多少你自己做主吧，我王慧什么时候在这些事上为难过你？以后紧接着柳乾出事了，给钱的事就置于脑后，这几年一直没有想起。

是呀，柳乾生前就这么一个外甥女，现在柳乾不在了，她王慧妗子应当主动承担起为倩倩排忧解难的重任，节骨眼上倩倩肯定需要稳定情绪，需要打起精神重新活人，王慧想她目前能做到的就是资助倩倩一笔资金，帮助倩倩从目前的困境中解脱。

王慧想这件事必须跟儿子商量，于是对郎朗说：今晚咱们家就咱们母子三人，妈妈有一件事想跟你们两口子商议。

郎朗说：妈妈想说什么就说吧，何必对我们那么客气。

喜鹊一直默默坐着不吭气，这多日子最她忙碌，可最她是个局外人，好像发生的许多事情都跟她没有关系，她只是人家雇用的一个仆人。今晚，突然听见未来的婆婆说有什么事情要商议，心便有些紧张，该不是商议她跟郎朗结婚？老实说那是喜鹊梦寐以求的结局，可近些日子以来喜鹊却有些恍惚，感觉中她好像不是嫁给郎朗这个人，而是嫁给了金钱和地位喜鹊还没有想好，需要时间考虑。

但是喜鹊终究还是有些激动，最起码婆婆没有把她当外人。她抬起头，侧耳细听。

妈妈对两个年轻情侣说：你爸在世时曾经说过，要资助倩倩一笔资金，这几年妈妈神情恍惚，把那件事情给忘记了，今晚突然想起来了，现在倩倩正在难处，妈妈想给倩倩一笔钱，帮组倩倩度过目前的困难，你两说，给多少钱比较合适？

原来是这么回事。喜鹊松了一口气，心想给多给少自己也管不着，何不卖个人情？于是微微一笑，对婆婆说：这件事妈妈自己做主。给多少我们都没有意见。

可是郎朗却说：现在给钱并不合适，你让倩倩咋想？该不是看她穷途没路了给她施舍？咱们不是也想开办属于自己的公司吗？到时候聘请表姐当个部门主管什么的，那时多发几个工资，不是了结了爸爸的一片心愿？

喜鹊看郎朗一眼，替婆婆说话：那不一样。我同意妈妈的想法。就说这笔钱是爸爸生前的心愿，相互间都能说得过去。

妈妈又抹开了眼泪，心想这个儿子媳妇还是个通情达理之人。她一边哽咽一边说：你爸生前也最疼爱倩倩，我想，给倩倩一百万比较合适。

送走潘叔后杨倩百无聊赖，不知不觉来到积水潭边，远远地看见村长正跟柳十三在争执着什么，杨倩不想再跟柳十三碰面，转身走开，正欲回家时只见表弟郎朗站在他家门外朝倩倩招手，倩倩走了过去。

郎朗说：表姐，我妈妈找你，想给你商量一件事情。

虽然两家隔墙而居，舅舅去世后倩倩很少踏进妗子家门，总感觉一进入那幢院子就有点压抑。倩倩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郎朗踏进他家屋门，只见喜鹊也在，有点怅然若失，面色尴尬地跟喜鹊打了一声招呼，然后进入妗子的客厅。

双方没有多少寒暄，妗子拿出了一张信用卡交给倩倩，对倩倩说，那张信用卡里存有一百万元钱，那是舅舅生前的意愿，希望能帮助倩倩从目前的困境中解脱出来

倩倩把那张信用卡看了看，还给妗子，笑得凄然：妗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钱总有用完的时候，亲情永远在人世间。这阵子我心里还很乱，等到过一段时间以后，咱们共同找一条门路，共同发展。这一段时间我憋足了一股劲，人只有把自己的形象树立起来，别人才不会小瞧我们。盼望大家相扶相帮，杀出一条血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