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事事的夜晚,潘亮掀开窗帘,俯视下界的尘世,看灯火如织,路上的车流像一颗颗流动的夜萤,跟天上的群星交相辉映,突然间有点失忆,不知道今夕何夕、此处何处。
手机响了,是叶薇发过来的信息,只有三个字:你好吗?
潘亮把那一个个字眼含在嘴里,慢慢地咀嚼,嚼出了一丝苦涩的惬意。心潮湿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把他惦记该对叶薇说点什么?假如他跟路芙蓉离婚了,潘亮的下一个目标会不会是叶薇?那个瘦小的女人已经深深地嵌入潘亮的大脑,什么时候想起来都充满温馨。不知道谁说过,得不到的最美丽,捡拾时光的碎片,拼接美好的回忆,发生过的往事历历在目,让人回味。这一次机会不容再失,必须把爱神之箭矢放过去,想好了,毅然决然给叶薇回了信息:想你
发完信息潘亮突然头上冒汗,像经过了一场长途跋涉那样疲惫不堪,这是怎么了?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惭愧,同时在两个女人中间周旋,是不是有点太累?壁灯的映衬下潘亮跟路芙蓉的结婚照看起来是那样的光彩夺目,这才过了不到一年,他们的感情就出现了危机潘亮觉得窘迫。两个女人都没有错,她们不过是希望得到人世间的那么一点真爱,是潘亮亵渎了她们的感情,把自己置于两个女人的夹缝之中。其实,婚姻是一种承诺,相互间都应该绝对忠诚,照片中路芙蓉那明亮的眸子里含着诘问:是谁撕毁了他们之间的契约?路教授那意味深长的话在耳边回响:不要把离婚当做儿戏。
是呀,妻子监视丈夫的行为属于正常,假如路芙蓉红杏出墙,潘亮是否能够容忍?换言之,假如他跟芙蓉离婚,跟叶薇组成新的家庭,难道一辈子灵魂就不会受到谴责?取舍之间,难以定夺。潘亮又一次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徜徉,他必须想透,再也不容许出现荒唐。
夜已深,喧嚣的城市进入思考,窗子开着,微风送来阵阵清凉。潘亮平躺在床上,睡意全无,无论如何也整理不出一个完整的思绪。手机又响了,还是叶薇发过来的信息:我也想你。
看看墙上的时钟,已经深夜两点。潘亮知道叶薇还在北京,究竟离婚的事处理得怎样?他不清楚,也不便去问。这阵子发来信息,说明了什么问题?潘亮突然有个强烈的愿望,他不希望看到叶薇离婚,因为那样一来,他就不会处于尴尬的境地,尽管破损的篱笆需要修补,潘亮还是希望跟路芙蓉维持夫妻关系,偷情掠艳的事既然发生了就让它过去,千万不能让休止符演变成主旋律笼中鸟虽然没有了自由,相对而言却多了一些安全的概率。人有时很矛盾,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看到芙蓉那微微鼓起的肚皮,潘亮又一次想到了男人的责任。
一抹阳光射进屋子,城市又开始了喧嚣的一天,电话又响了起来,这次是岳父打过来的。岳父在电话里急切地告诉潘亮,让他赶快到省医院来,芙蓉流产了,大出血!
突如其来的打击又一次让潘亮发懵,一切都来不及思考,他赶紧下了楼,拦了一辆出租车,赶到省医院,一切都结束了,路芙蓉已经被推到了太平间,脸上蒙着白布。
潘亮傻了呆了,不知道哭也不说一句话,只是像个木偶一样在芙蓉的遗体旁站着,看芙蓉那白皙的脑门上有一道明显的外伤。
思维的神经慢慢地开始恢复,映入脑海的第一个问题是:芙蓉肯定是受了外伤!车祸?摔倒?还是其他什么?
没有见到岳父跟岳母,过道里碰见几个研究所的同事,拦住他们,想问个清楚。那些平时能说会道的同事们一个个嘴上像贴了封条,只会摇头,讳莫如深。潘亮愈加疑惑,大声喊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回声在过道里碰撞,一个医生出来,礼貌地告诫潘亮:医院里禁止大声喧哗。
潘亮急切地想见到岳父岳母,老两口一辈子就这么一个独女,如何能经受得住如此沉重的打击?当然,他还想弄清芙蓉的死因,为什么一个活生生的生命竟这样脆弱?不对,是两条生命!是谁夺取了潘亮做父亲的权利?芙蓉肚子里的生命就是潘亮的根!
潘亮在医院的过道里乱撞,推开了医护办公室的们,看见里边正在开会,有医生,有研究所里的领导,还有几个带着公安帽子的干警,公安干警的介入愈加证实了潘亮的猜测:他的妻子死于不可抗拒的外力!
研究所的领导看见了潘亮,站起来,把潘亮带到一个僻静的角落,简单地告诉潘亮,昨天下班好久路教授不见女儿回家,给女儿打电话,电话通着,没有人接,老教授找到女儿的办公室,发现女儿已经死亡。目前死因正在调查。不过可以排除一点,路芙蓉肯定不会死于自杀。究竟谁是凶手,目前正在调查。
潘亮还是不解:这么说来芙蓉昨天晚上已经遇害,为什么今天早上岳父才通知我?
领导解释道:因为当时把你列入嫌疑的对象,今天早晨对你的嫌疑已经排除。潘亮还想问些什么,领导说,我还要参加会议,只能告诉你这些,你的岳父岳母已经不堪重负,在病房打吊针,你可以先去看望他们。
潘亮按照领导的指点,来到路教授的病房,看见许多老教授正围在岳父的床头,为路教授宽心,没有见到岳母。路教授虽然悲痛,看起来还比较能想得开,看见潘亮进来,让潘亮坐在他的床边,眼神里满含慈爱:孩子,昨晚上我就想打电话告诉你,公安局说不排除对你的怀疑,但是我从来不那样认为。我现在最担心你的岳母,这阵子她正在急救。芙蓉走了,我把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我想收你做我们的儿子孩子,请不要让我们失望。
路教授说这些话时心态平稳,难以想象老人在忍受着多么大的悲痛。潘亮潸然泪下,哽咽着叫了一声: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