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源篇 第十四章

好累啊。

雷蒙喘得很厉害，呼吸之间几乎没有了间隔。

他扶着墙，感觉腿脚正在渐渐麻木发软，保持站立姿势都变得艰难起来。

我好想，休息一会儿......不，不能休息！

一个人拼命起来，就是拼最开始的一口气，这口气只要还没过去，哪怕是遍体鳞伤、疲倦欲死也不会在意丝毫，不过这口气一旦松懈下来，这个人就会像一盏突然断电的灯一样，瞬间垮掉，再也无法振作起来。

想到格温的生命危在旦夕，雷蒙咬着牙，狠狠地跺了几下脚，才勉强找回了一些知觉。握紧了手中的两把匕首，雷蒙心一横，颇有一些决绝意味地打开了车门。

车门后面的十余只丧尸同时把目光转向了这个送上门来的猎物，停止了嘶嚎，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喝啊！”

雷蒙竟率先吼了出来，只不过因为气短音低，这一声纯粹为了壮胆用的的“怒吼”并没有为雷蒙增加一丝气势，气氛一度十分尴尬。丧尸们明显集体愣了一下，这个人居然敢吼他们，这还能忍吗......

“吼！！！”十几只丧尸吼出的巨大声浪差点儿没把雷蒙给震趴下，雷蒙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不禁后悔，我嘴贱吼那一声干嘛，这脸给打的......

丧尸们纷纷饿虎扑食般扑了过来，雷蒙虽然声势上占下风，但真正打起来的时候还是毫不含糊的，一记猛刺过去就扎穿了最前面那只丧尸的脑袋。

与此同时，后面的丧尸也撞了上来，雷蒙旧力刚去、新力未生，立足不稳之下险些被直接撞倒。他只好顺着推力连连后退，找到一个可以倚靠的地方才站稳脚跟，右手的大匕首隔着那第一只被杀死的丧尸一刀斩出。尽管雷蒙此时使不出太大的力道，但还是劈开了丧尸腐肉包裹下的半颗头颅，造成了致命伤。

后面的战斗则更加凶险，雷蒙一路且战且退。在战斗中，他不断利用各种能摸得到的物品，杯子，酒壶，甚至是抹布来为自己制造反击的机会。人的潜力确实是巨大的，雷蒙一刀接一刀地挥砍出去，追击他的丧尸也一只一只地倒下。当砍下最后一只丧尸的头时，他已经被迫退到了厨房门前。

他感觉眼前的事物变得一阵清晰一阵模糊，肌肉明明劳累到了极点，分泌的汗水却越来越少。

他挪动着脚步，扶着走道两边的桌子，缓慢

地穿过丧尸横竖的地板。意识有些模糊了，但还是有一股力量驱使着他打开了第十二节车厢的门。

如果这节车厢里也是丧尸群集的话，雷蒙将不会有另一种可能，不过这个被幸运女神一收一放的家伙又一次地走运了。车厢是空的，没有一只丧尸存在，甚至医务室的门也为他打开着，他现在也的确没有力气再去砸门了。

他摸到医务室里，里面很乱，散落一地的药品中夹杂着几具饮弹自杀的尸体。

看来这些人是绝望到了极点，忍受不了死亡的威胁和对食人怪物的恐惧而选择了自我了结。

雷蒙的座右铭就是保持乐观向上的人生态度，这也跟他尚还年轻有关，所以他最看不起的就是那些想不开而自杀的人。

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啊？自杀干什么？这都不怕死了还会怕一点儿小波折吗？

这是雷蒙和朋友聊到这个话题时经常说的话。不过现在他突然很理解这些人，在这地狱之中毫无希望地苟活着的确不如自我了结来的痛快。而且自己从车顶死里逃生的时候不也有这样颓废的心态吗？

不过现在可不是说放弃的时候，因为现在他所决定的不仅仅是他自己的生命，还有格温的。

想到这里，雷蒙用力摇摇头，让视野变得清晰一些。他踉跄着走到柜台前，头脑一片昏沉，一时间竟想不到要拿什么东西回去。

漫无目的地摸索了半天后，他从柜子最里面费力地扒出来一个崭新的急救箱。雷蒙朦朦胧胧地看见上面红色十字的标志，下意识拎起来就要往回走。突然，他全身僵住了，心口剧痛起来，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住了一样，一口气也喘不上来。

窒息。

雷蒙疼的跪倒在地上，眼前的一切渐渐变成了黑色，然后又变成了淡淡的红色。

这是？猝死？

不，不，我不能死......

但意志力根本抗不住肉体的快速崩溃，一阵又一阵剧烈的疼痛如同接天洪潮一般接踵而至，无休无止。

靠，好疼！

五脏六腑都好像破碎了一般，带给雷蒙巨大的痛苦。他猛地一痉挛，再也坚持不住，倒在了地上......

无边的混沌包裹了过来，渐渐将雷蒙吞噬，他突然感觉不疼了，亦或者说突然感觉不到了疼痛。

看来这次是死定了。

他看着身边的混沌慢慢封闭，感觉到自己的神识也随着渐渐涣散，却又偏偏无法阻止，心中不禁有些不甘。丧尸挡路也杀过来了，大蝎子挡路也闯过来了，经历了这么多险死还生，到头来却落得个累死的下场。

很可笑吧，但又能做什么呢？什么也做不了……既然如此，那就这样死去吧……

这时，无边的混沌停止了蔓延，一道淡淡的白光莫名出现，引导着他的意识收拢起来。

好亮的光，好刺眼……嗯？我能感觉到了？

光暗淡了一些，随着眼睛渐渐适应了周围的光线，雷蒙也看清楚了一张胡子拉碴的熟悉面孔。

“莱比斯队长！”雷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居然还活着？”

莱比斯顿时满脸黑线，没好气地用不知道哪来的手电敲了一下雷蒙的头，“看在我救了你小命的份上，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

“我这是在……”雷蒙揉着被敲疼的地方，在懵逼中瞥到了那装满罐头的柜子，“……厨房？！”

他顿时想起了格温，“她怎么样了？”

“谁？哦，丹妮莉丝啊。晚了，在我把你背回来之前她就死了，真是可惜了这样一个漂亮姑娘，太惨了。”莱比斯道，语气中却分明带着戏谑。

“死……死了？”连莱比斯都没想到，雷蒙竟然相信了他开的玩笑，表情瞬间变得十分难看，声音颤抖得厉害。

“不可能，不会的，尸体呢？我要看她的尸体。”

“喏。”莱比斯指了指角落，那里有一个装着东西的黑色袋子。

是裹尸袋吗？

雷蒙爬起来，两步并做一步地走过去，正好看见格温露在外面的脸，而且鼻尖有规律地耸动着，明显还在呼吸，而他以为是裹尸袋的东西则是一个睡袋……

他这才明白被耍了，扭头看向莱比斯，后者则微笑着摇摇头，“我给她打了抗生素，重新包扎了伤口，应该是死不了的。唉，没看出来，你对她感情还挺深呢。”

雷蒙脸上一红，没有打扰格温休息，转身走到莱比斯身边重新坐下，“队长，你之前不是……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他才不想跟莱比斯讨论对格温有多深的感情的问题，于是他自然而然地换了个话题。

莱比斯微微一笑，一副我理解的表情，递给雷蒙一个煮过的速食罐头，开始了叙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