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源篇 第二十章

雷蒙紧紧地盯着无头丧尸，在它的逐步逼近下退到了车外走廊的边沿。

“来吧！你这混蛋！来吃老子啊！”雷蒙冲无头丧尸大喊，他用左手捂着受伤的腰部，弯腰捡起另一名雇佣兵尸体身上的钩枪，嘴上还在吼道：“看看是你牙口好还是老子命硬皮糙！”

以无头丧尸的灵智或许听不懂雷蒙讲的话，但它绝对能听得出来雷蒙语气中那张扬的挑衅。

这还能忍吗？肯定不能！

“吼嗷！”无头丧尸像发疯的公牛一般冲向雷蒙，看那冲锋的架势分明是想把他撞个稀巴烂。

来吧！雷蒙屏住呼吸，在无头丧尸临身之前以一种自然的姿势向山下躺去。那无头丧尸收不住冲势，跟着雷蒙一起摔了下去，可当它在自由落体中胡乱挣扎时，却看见雷蒙抓着钩枪，像一只大蜘蛛一样吊在列车上，随着列车渐行渐远。

这就是雷蒙的计划！

那无头丧尸可不甘心就这样活活摔死，只见它尖啸一声，身躯瞬间变得干瘪细小，两条触手却随着躯干肉质的转移而急速伸长。触手甩出，宛如灵蛇出洞，牢牢地缠在一节车厢的底盘上。它收缩触手，身体在其带动下像炮弹一样飞射而出，竟是想重新回到车厢上。

“别妄想再上来了。”雷蒙迅速掏出手枪，眯着眼睛打光了整整一梭子、十五发子弹。尽管他没有格温那样的好枪法，但连发之下还是打断了无头丧尸的两根触手。后者一阵惨叫，又回到了自由落体的状态，只不过这一次，它没能再次抓住列车。

雷蒙把手枪插回腰带，就在这时，他接到了格温的讯息，“快刹车，我们已经搞定了。”

“收到，不过我可能得晚几秒种。”雷蒙按下钩枪的扳机，然而刚刚为了拉住他，这把钩枪的齿轮已经在巨大的拉力下卡死了。雷蒙试着顺绳索攀爬上去，但腰部时不时传来的剧痛让他根本使不上力气，“该死，恐怕得晚几分钟了。”

他看向飞机残骸，列车与其已经相距不足一里地！指望格温和莱比斯赶回来显然是不可能了，雷蒙咬着牙，强忍着难以忍受的疼痛，一尺一尺地向上爬。

“等我回去，这个肾恐怕就用不了了......”他给自己开着玩笑，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来缓解痛苦，哪怕效果微乎其微。

剩下的六七米在雷蒙眼中像是六七百米似的，他双眼充血发红，本来他的身体状况就不好，此时已经到达了极限。

但不管他有多累多痛，时间不等人啊！他肩负的可不只他一个人的生命，如果列车不能及时停下，格温和莱比斯也将在劫难逃。雷蒙使劲摇摇头道：“我就不信了，老子当年跑二十里武装越野就跟散步一样，还爬不完你？！”

他干脆不去管

那伤，手脚并用，全力爆发。在承受了地狱般的痛苦之后，雷蒙终于爬到了走廊上，他不敢作片刻停留，连滚带爬地跑到操控台，一把拉下了手刹杆。

列车的强行制动开始了！

车轮被抱死，与铁轨发生了剧烈摩擦，火星四溅，尖嘶四起。

雷蒙感觉手刹杆竟有要弹起的趋势，赶忙用整个身体的重量将其压住。列车渐渐停止了加速，然后开始减速，“快啊，快啊。”雷蒙心中呐喊着，他已经做到了自己所能做到的最好，现在能不能活下来只能听天由命了。

列车到底还是撞上了残骸，不过在碰撞的时候列车的速度已经降低了许多。列车推着残骸继续前进，从车头到车尾都在剧烈地晃动着。在经过一个弧度很小的弯道时，车头偏出了铁轨，然后是第二节，第三节，第四节，第五节和第六节。

列车的前六节车厢悬挂在半山腰上，第六、七节车厢之间的铁环是唯一的连接物。悬空的车厢轻轻地摇摆着，雷蒙躺在挡风玻璃上，磕破了额头，伤口不大，不至于让他流血过多而死，但他实在是精疲力尽了。

“格温，你们还好吧。”他勉强向格温发去了讯息。

“雷蒙，你坚持住，我们马上救你上来！”

格温与莱比斯在返程时遇到了丧尸的攻击，延误了时间，这才没有被困在前面的车厢里。格温捂着戴耳机的耳朵，以她的听力怎会听不出雷蒙声音里的虚弱呢，这分明是奄奄一息的声音啊。她大声地呼叫着雷蒙，想拉住他的意识，“一定要坚持住啊！我们已经下去了！”

“别来，你们还是快离开吧，我清楚我现在的身体是什么状况，我已经上不去了，你们赶紧走，不要被我拖累了。”雷蒙感觉背后裂纹密布的挡风玻璃快要支撑不住他的重量了，就像那垂死的骆驼，等待着压垮它的最后一根稻草。“格温，有一句话我憋了心里好几个小时了，不说出来好难受，其实我......”

格温眼睛湿润了，“混蛋！就这样放弃自己，你还是不是男人！有什么话你上来亲口说给我听，老娘我不听遗言！队长，你好了没有！”

莱比斯不知道从哪弄来断断续续十几根钢丝布条，编成一条简单的救援绳套，他把套索扣在格温身上，又把另一个套索递给她，“这套索套不紧，一拉就容易松开，你待会儿帮雷蒙挂在上面，别让他掉下去，然后我拉你们一起上来。”不管是作为战友还是上级，莱比斯都绝不会抛下自己的部下独自逃生，哪怕冒着被拖下去的风险他也愿意搏上一搏。

格温点点头，扶着一排排座椅，小心地向下移动。莱比斯额头和手臂青筋暴起，格温每下降一米，他就得下蹲一些来稳住身形。他调整着呼吸，咬牙顶住那越来越大的拉力。

格温不敢让莱比斯扛太久，也是加快了动作。很快，她就打开了动力室的车门。

“雷蒙！”格温疾呼出声。

雷蒙静静地躺在挡风玻璃上，对于格温的呼喊他没有发出丝毫回应，胸膛也看不出丝毫起伏，整个人像是死了一般。格温心中大急，拽着绳子爬到雷蒙身边，扣住雷蒙的脖子，摸了许久才感受到微弱的脉搏。

她小心地把雷蒙从挡风玻璃上搬下来，开始给他做心肺复苏。足足做了二十几组，雷蒙才咳出几口淤气，渐渐恢复了呼吸。

格温松了一口气，把套索系在雷蒙身上，大喊：“队长，快拉我们上去！”

莱比斯闻声后仰身体，与地面站成了六十度，手臂肌肉高高隆起，卯足了力气向后拉绳子。

格温与雷蒙加起来足足有一百五十多公斤重，尽管格温在下面蹬墙借力，莱比斯还是感觉力不从心。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这节骨眼上，几只丧尸从莱比斯身后悄悄摸了过来，而后者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手中的绳子上，压根没有发现危险的临近，“格温，你再使儿点劲，到了座椅那儿就轻松多了。”

突然，莱比斯感觉脖子上吹过一阵热风，回过头，正好与一只丧尸面对面。莱比斯顿时汗毛乍起，下意识松开左手去摸腰上的枪。

下一刻，莱比斯就被绳子带了下去。毕竟两只手拉绳子就已经很吃力了，何况现在是一只手呢。

格温和雷蒙又重新掉进了动力室，莱比斯则更凄惨一些，在四节车厢的四十八排座椅上剐蹭跌碰了半天，然后重重地摔在动力室的操控台上，砸碎了一片仪器的屏幕，不过也幸好有那几十排座椅帮他减速，否则就这么摔下来，任谁也活不了。

莱比斯痛苦地呻吟道：“该死，疼死老子了。”他扶着腰爬起来，然后拉起一旁的格温和雷蒙，苦笑道：“都是我的错，这下我们三个谁都出不去了。”

格温眉头紧锁，抱着怀里的雷蒙一言不发，她也知道错不在莱比斯，但现在这样的情景真的是难逃之绝境了。

“有......声音......”雷蒙嘴里轻轻地念叨着，“声音......声音......”

格温一愣，“什么声音？雷蒙你......”

莱比斯示意她噤声，刚刚他从第二节车厢掉下来的时候就依稀听见几声滴滴的脆响，此时在雷蒙的提醒下他也再次注意到了那奇怪而又无比熟悉的声音，不止如此，他还闻到了淡淡的硫磺味儿。他蹬着车厢壁上的凹凸处，勉强把头探出动力室，寻找那发声之物，结果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他看见了一个黑色的长匣子，这不是......

陨灭者吗？！它怎么还在列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