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源篇 第二十三章

“头好疼，我去，我……我这是……在哪？”

眼前只有朦胧一片，体感只有疼痛酸软。

雷蒙合上眼，轻轻地摇了摇头，眼前的景象晃晃悠悠后变得清晰起来，像是一面尘埃抖落的镜子。

四周不再是狭窄的车厢，而是宽阔的室内……这是哪？

“你终于醒了。”格温从黑暗中走出，出现在雷蒙面前。

她打开手电筒。那是夜间作战时，绑在步枪上的手电筒，虽然不能发出太强的光照，但突如其来的光线还是让雷蒙不得不眯起眼睛。

“你感觉怎么样？”

“还好。”雷蒙扶着身后的墙站起来，活动活动有些僵硬的身体，顿时感觉舒服了不少。他扫视四周，却没有看到莱比斯的身影，赶忙问道， “队长呢？他去哪了？”

一开始他心想，莱比斯可能是去探索出路或寻找物资去了，留下格温保护尚在昏迷的自己。但格温的沉默却让他心里隐隐产生了不祥的预感，难道莱比斯队长他……牺牲了？不可能，不会的……

“莱比斯队长呢？”雷蒙有些抑制不住躁动的情绪，竟朝着格温大吼起来。这时他才注意到，格温身上穿的竟然是莱比斯的装备！

“你为什么不说话？”雷蒙后退一步，身体贴到墙上，右手握住腰间的手枪，警惕地看向格温。尽管他对格温有很深的好感，但如果格温为了活命对莱比斯落井下石，他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他是死是活，我也不知道。”格温皱眉看着雷蒙握枪的手，“你这是什么意思？怀疑我吗？不要忘了，如果是我杀了他，那我为什么要留你到现在？”

“为了利用，我猜在你心里应该已经编好了一个故事吧。说实话，我真的想相信你，不过那得看你要用什么理由来说服我相信你了。”雷蒙冷冷地道，同时把枪举起来，枪口对准了格温的额头。“毕竟，你有前科。”虽说三人之前一起出生入死，但如果真正的格温不是他们所看到的那样，那么也不排除格温在利用他们活下去的可能，尤其是现在莱比斯失踪的情况下，对格温的戒备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

。

格温听后脸色顿时有些难看，雷蒙最后那句“你有前科”深深地刺激到了她。她手握得紧紧的，不稳定的情绪好像随时准备爆发一样。

雷蒙不禁有些不安，握枪的手也微微颤抖起来。他见识过格温身手，清楚自己与格温之间战斗力的差距，哪怕现在是他先发制人，拿着枪抵着格温的额头，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制服她。

沉默了许久，格温最终还是控制住了自己，但整个人却变得阴沉下来，她用雷蒙从未听过的冰冷声音开始了讲述……

列车头下坠着，或大或小的车厢碎片从车厢上剥落，拋飞在列车头的上空。远远看去，这些碎片借着炸弹爆炸的火光，反射出的光泽就像是彗星的尾焰般华丽。

漆黑深渊似是无底，越来越快的速度带来的巨大空气阻力疯狂破坏着千创百孔的车厢。格温和莱比斯都坦然地接受了即将到来的死亡，毕竟相比于那些葬身在变异怪物腹中的队友们，他们能活到现在已经够幸运了。

“就算死亡的结局无法改变，至少我们曾为生存而尽己所能。”莱比斯低声念道，回想起自己的半生，拥有过温馨的亲情，拥有过珍贵的友情，拥有过热血的激情，拥有过未定的爱情，这一生，虽说不算完美，但似乎什么也不缺了。画面一闪，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蹲在他面前，用被子弹穿透过的右手缓缓摘下墨镜，露出了那张他一直想要找到的脸。“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亲手把你碎尸万段。”

然而，连他们自己都不敢相信，死神的镰刀再一次劈空了。

一声伴着刺耳摩擦声的轰隆巨响在莱比斯耳边炸开，把他从等待死亡的麻木中惊醒。他扭头一看，一根成人大腿粗细的树枝贯穿了整个列车操控台，离自己的头颅不到五厘米！

还没等莱比斯反应过来，列车头就像一颗天外流星一般一头砸进了茂密的森林中。

车厢开始翻滚，莱比斯赶忙抓住那根粗树枝来稳住身形，而格温双手正抱着昏迷的雷蒙，身边更是没有任何可以抓住的东西。情急之下，莱比斯只好腾出左手来抓住格温的手臂，右手则承受起三个人的重量和

惯性。疼痛瞬间产生，从手臂根部传至大脑深处，莱比斯忍受着撕裂感，死死地抓住树枝，大声咆哮着发泄痛苦。

这片森林明显有些年头了，一根根参天大树长的又粗又硬。虽然不足以抵挡住极速坠落的铁质车厢，在车厢壁上留下自己的痕迹后就纷纷断裂，但依旧起到了减速的作用。列车头在树林中辗转着，车厢被树枝蹂躏得像一个被踩了一脚的易拉罐，离开树枝的包围后，余力已尽的车厢被藤蔓彻底拦截在了半空中。如果雷蒙还醒着，一定会一脸贱相地吐槽：“这死神恐怕马上就要失业了，这工作效率着实堪忧啊！”

莱比斯把格温轻轻放下来，想松开那根救命树枝时，右手却已经不受控制，不仅是右手，他的整条右臂都没有了一丝知觉。

看来是废了......

莱比斯眼中闪过一抹黯然，性格沉稳的他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只是一声不吭地用左手把右手手指一一掰开，好像废掉的不是他的手一样。

“你......”格温看着莱比斯软软垂下的右臂，不禁一股心酸涌上心头。如果生死关头莱比斯没有做出这样的选择，她和雷蒙在那车厢的死亡翻滚之下将没有第二种可能。她想说些什么，却连一句简单的“你还好吗”都说不出口。

莱比斯勉强挤出一个难看的微笑，道：“没事儿，别担心，现在医术这么发达，这点儿小伤不算什么。”话虽如此，但自己真的能活着回去吗？他没有答案。

莱比斯从残骸里扒出自己的枪，枪上的刺刀连同枪管几乎弯成了90度，显然是不能用了，他暗叹一声，“真是祸不单行。”

格温透过车厢上的裂缝观察树下的情形。泥泞地上到处都是突出的树根和腐烂发黑的落叶，除此之外别无他物，相比于之前的地狱林海，这里看上去要安全许多。

莱比斯受伤严重，雷蒙又昏迷不醒，就连格温自己也有些虚弱，三人花了好大劲才安全着地。由于确定不了东西南北，拥有丛林作战经验的莱比斯只好四处寻找长着苔藓的岩石来辨明方向。

在寻找途中，众人发现了一些动物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