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源篇 第三十章

花若有情，乃隔千里，花粉亦将千里来相会；水若有意，乃分江河，涓流亦将万里东入海。此间，自有天意在。——古城春风(?ω?)

或是那天意使然，那根铁栏杆一直坚持到格温和雷蒙回到悬空桥上才跌入火海。

经过那生死徘徊，雷蒙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不由分说地紧紧拥住面前心爱的女人，生怕她消失了、融化了似的。

感受着雷蒙激动发抖的身体，格温下意识地抬起手臂，想去环住雷蒙的脖子，但那份感情终究还是没能冲破她给自己设下的桎梏，她轻轻用力推开了他，“那个……谢谢你。”

“可我最想听你说的是，原谅你。”

“不，不行，我做不到……”格温避开了雷蒙灼灼的目光。

“为什么？”

“……就是做不到，你别问了。”

雷蒙没有再腆着脸跟格温表达深情，那段悬空对白已经让他明白，格温对他是有感情的，既然心上人的心里也有自己，那又何必操之过急呢。

他走到梯子前抬起头，看见一个带有保险锁扣的盖子封住了出口，而在那盖子上，印刻着一个鬼脸雪人的图案，哪怕过了那么久，周边万物皆自然老去，这个图案也没有丝毫褪色。

“鬼脸雪人……雪人集团？这是雪人集团的工厂？”雷蒙想起在火车上看到的那份雪人集团的文件，心中顿时升起疑云。这已经是第二次了，那些恐怖丧尸游走的地方似乎都有雪人集团的影子，难道说这一切的缔造者，就是雪人集团？还是说雪人集团只是扮演着一个受害者的角色？

雷蒙本身更倾向于后者，毕竟雪人集团的好口碑可以说是世人皆知。在它诸多的善行善举中，最让雷蒙印象深刻的是三年前的一次震灾援助。

那场天崩地裂被称为继智利大地震之后的又一场9.5级大地震，它造成的惨绝人寰，雷蒙至今无法忘记。

当时他跟随第一批联邦军队前往灾区，救援被埋在废墟之下的难民，部队行进很快，在地震发生后的第二天下午就赶到了现场。可令他们始料未及的是，当地的赈灾救援早已开展多时。

率先打响抗震救灾战的，不是地方政府机关，不是自发的热心民众组织，而是周边三座城市的雪人集团分部！

据当地难民讲述，雪人集团的运输队伍和医疗队伍在震后的二十四小时里先后赶到，而堂堂市长却只顾在市长办公室里晕头转向、不知所措。

哪怕是在军队介入后，雪人集团依旧是救灾前线的第一主力和有力的后勤保障。在灾情结束之前，每一天都会有雪人集团的运输车队和运输直升机将价值高达数百万美金的物资运送到灾区，而且在灾后，雪人集团没有接受联邦

给予的任何补偿。事实上，这些物资贵重到足以拖垮世界上任何一个非五百强企业，从另一个角度看，雪人集团底蕴之雄厚无愧世界第一的荣誉。

这一举，彻底巩固了雪人集团的世界地位！人们平日里谈起雪人集团，无不赞不绝口，那狰狞的鬼脸雪人在人们眼中也变得神圣雅洁起来。

如此高尚的雪人集团，怎么可能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呢。

“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格温捅了捅沉思的雷蒙，她也看见了鬼脸雪人的标志，虽然感觉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像雷蒙想得那么深。

雷蒙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格温，却没想到格温立刻给出了否定。

“听你这么说，我觉得这幕后黑手十有八九就是雪人集团。”格温肯定地道。

“啊？为什么？”

“你说它有着极佳的口碑不假，但这又何尝不可能是它遮掩自己违法罪行的迷彩布呢？假设这些怪物都是雪人集团所为，而你不也一样被它的好口碑误导了吗？”

“这……”

“另外，你说雪人集团可能是受害者，但我认为这假设更不可能。如果说那个与雪人集团结怨的人或企业，甚至是恐怖组织想要打击雪人集团，那么用枪弹炸药反而更省成本，不是吗？而且没有谁会毫不掩饰地使用生化武器，那是被联合国明令禁止的东西，一旦被雪人集团顺藤摸瓜找到源头，它的损失将会远超雪人集团。”

听完格温的解释，雷蒙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可他们为什么要冒险开发生化武器呢？如果只是为了盈利的话，他们大可以选择其他合法的手段啊。”

“这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对于我们来说，当务之急是想办法离开这里，如果这里真的是生化武器的研究基地，我们多待一秒都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按照“惯例”，雷蒙再次打头阵通过洞口。洞口外是一个昏暗的地下室，雷蒙悄悄探出一双眼睛，确定了唯一的危险可能来自墙上鬼脸雪人的恐吓后爬上了地面。

把格温拉上来后，雷蒙建议道：“这个盖子就这样敞开着吧，万一待会儿出去又是尸山血海的，至少还有条后路可走。”

“轰！”

地下工厂骤起一声惊天巨响，所有的蒸汽筒罐都爆炸了，澎湃的气浪甚至将火焰吹出洞口，制造出一个壮观的火焰喷泉！

“我的后路……没了。”雷蒙装出一副孩子气的失落，逗得格温忍不住笑了出来，她走到雷蒙身边，像一个温柔的大姐姐一样抚摸着他的头，“没关系，不哭。”

雷蒙没好气地拨开她的手，道：“男不可摸头的。”

“怎么？会长不高吗？”

“……”

虽然斗嘴不如格温，但两人之间这种似是情侣、又非情侣的气氛还是令雷蒙心情格外舒畅，甚至忘记了自己此刻正身处地狱之中，换句话说，只要和格温在一起，人间处处是天堂。

迈上台阶，推开地下室的小门，两人来到了一个富丽堂皇的大厅！

突如其来的反差让两人说不出话来，前一秒还在破烂喧嚣的工厂里，现在却身处华美静雅的宫廷大殿，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一步地狱，一步天堂？

看着地上蒙着一层薄尘的猩红地毯，古典优雅的火炉壁橱，长长的会宴方桌，摆放整齐的高脚杯和未开封的葡萄酒，雷蒙渐渐陶醉了，他在幻想着一场古堡里的婚礼，他和心爱的她。

这时，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陌生声音打破了雷蒙的幻境。

“想要喝一杯吗？”

雷蒙一惊，一旁的格温则是满面寒霜。

“真没想到啊，你们这些卑微的小老鼠居然能走到这里，不过看样子，我的那些愚蠢的家猫已经解决了口粮问题。”

“我发誓，你会为此偿命的！”格温愤怒地大吼，此时的她，像一头凶悍的母狮，情绪里充满了暴躁。“你害死了我最值得尊敬的朋友！”

“哈哈哈……省点儿力气为你自己祈祷吧，小母老鼠，你活不了多久了。”

嗡——

两扇门同时打开了。

“我们玩个游戏吧，两扇门，两条路，你们两个人需要走不同的路线去往同一个终点。”

雷蒙咳嗽了一声，说道：“这么说您老人家就是这个游戏的上帝喽，那么上帝大人，我们凭什么要傻傻地遵守你的游戏规则呢？”

“我向你保证，孩子，遵守我的游戏规则，绝对是你这辈子做过的最精明的事。”

回音散去，空气再次回归平静。

雷蒙用匕首挑开了红酒瓶口的木塞，浓郁香醇的味道让他精神一振。他用红酒洗涤去玻璃杯里的灰尘，慢条斯理地为自己和格温斟上小半杯。

“你已经做好了决定，对吧。”

他把酒杯递给格温，后者接过，酒杯在空中轻轻碰撞，像是恋人青涩的接吻。

“敬你。”一饮而尽。

酒再入杯，依旧是小半杯，酒杯在空中轻轻碰撞，像是生离死别的悲壮。

“敬你。”一饮而尽。

酒再入杯，这次是斟满。

“还能吗？”雷蒙问，后者点头。

酒杯在空中轻轻碰撞，像是凄凉的吊唁。

“敬队长。”一饮而尽。

酒杯摔在地上，碎片反射出残缺的画面，两个人，两个门，两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