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焦头烂额

叶枫给婴孩掖了掖毛毯，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这一天都在外面跑，脚踝都被累的生疼了。那女子倒也带眼色，看出叶枫的疲惫，给叶枫倒了一杯茶，小心翼翼的端到叶枫的手边：“大人，您喝茶。”

叶枫抿了一口，被茶水烫了一下嘴，咝咝的吸着凉气。那女子看着叶枫吐着舌头的样子，“噗嗤”轻笑了一声。笑出声来之后又举着不妥，连忙又闭上了嘴巴，吓得不敢在出声了。

叶枫把茶杯放在左手边的桌子上，问道：“你都来着军营一天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那女子听着叶枫并没有生气，这才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说道：“大人，民女名叫虞白，通州宝鸡人士。”

叶枫迷惑道：“宝鸡，宝鸡不是在通州的北面吗？我记得那里并没有发生瘟疫啊，你们怎么也出来逃荒了？”

叶枫这一问起，倒是让虞白想起了伤心事，抹着眼泪对叶枫解释道：“大人，您是不知道，这通州北是没有瘟疫，可是这通州北部去年发生的大旱，几乎可以说是颗粒无收。”

叶枫想了一下，貌似回京翻看塘抄的时候，上面写过这么一件事情，叶枫还基地上面有爹的批示呢。叶枫疑惑的问道：“我记得朝廷已经接到了通州北部大旱的消息，已经减免了田赋了呀。”

虞白听了叶枫的话哭的更伤心了，抽噎的对叶枫解释了去年大灾前后发生的事情。去年通州遇上的百年未遇的大旱灾，个月的时间里，滴，雨未下，大地都干裂了，地里面的庄稼全都枯死了。官府是减免了田租，可是只是减免了一成这样的大旱灾，减免一成有什么作用啊，不少的农户交上了田租之后，家中根本就没有余粮，从去年冬天开始就有陆陆续续的逃荒出来的。到了今年春天，就连虞白这样的家中还有粮油店的小康之家都已经没有余粮，被迫出来逃荒了。就是在南下的路上，虞白的男人，公公和公婆都染上瘟疫死了，就剩下这孤儿寡母。

叶枫皱着眉头，想不到朝廷在北部边陲地区竟然暗弱到如此地步，叶枫明明记得那份塘抄上写的是免除通州三年的赋税，想不到这圣旨到了地方竟然被如此的阳奉阴违，即便是二王爷眼中并不在乎朝廷，可是难道他就不怕在他的管制区内闹出民变，这不就给了朝廷直接插手北部边陲的机会了吗？还是说二王爷就自信到这北部边陲即便是闹出民变，他也有足够的能力镇压下来。

北方四府在是天香帝国的最北面濒临大草原，朝廷赋税根本就指不上北方四府，还因为北疆频繁的战事，朝廷每年还要贴补北方四府二百万两银子，这才养下了宁津，大同，西夏三地接近十万人的兵马。二王爷从二十岁开始就在北疆征战，当年先帝驾崩，皇上登基，为了安抚二王爷，不让北疆闹出病变反叛的大乱，朝廷把北方四府的军政大权都交给二王爷，这算是对二王爷的一种补偿。

其实叶枫直到现在也不理解当年皇上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就为了显示当今皇上的仁义。虽说当年北方三大军事重镇一半军官都出自二王爷的门下，二王爷镇守北疆，威信颇高。叶枫相信当年一道圣旨解了二王爷的兵权，未必有人敢跟着二王爷一起造反，虽说造反是一门一本万利的职业，可是这门职业风险实在是太高了，蚀本的概率也太大了。以当年朝廷在北疆的威慑力，叶枫觉着这北疆也闹不出什么大乱子来。而现在二王爷在北疆经营了十多年的时间，固若金汤，听从北疆回来的使臣们讲，北疆四府，政令皆出于王府而非朝廷，官吏眼中，只有王爷而无皇上。叶枫现在都认为北疆战事打了这么多年，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二王爷养寇自重造成的。

听着虞白哭哭哭啼啼的说了半个时辰，叶枫对通州的受灾规模已经有了一个大体上的认识，这通州南部大瘟疫，而通州北部因为去年的大干旱，受灾的民众也有一个庞大的基数，恐怕这次北上，并不只是控制瘟疫那么简单了。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面，叶枫忙的像个陀螺一样，除了下半夜时间能小眯一会儿以外，睡的非常的少。叶枫那天晚上和虞白的谈话，叶枫已经写了一份折子让钟离关里面的驿站发往玉京，想要给朝廷提一个醒，万一这北疆真的是闹出大的民变来，朝廷到时候别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

这瘟疫在流民营真正的开始爆发了，从发现婴孩染病的那一天算起，到第五天的时间，各个流民聚集地里面都陆续出现了感染瘟疫的人群，叶枫每一天都会让流民营中的保长里正把当天瘟疫的发病人数和死亡人数统计出来。直至第五天，流民营中已经查明发病人数已经上升到了两千余人，其中死亡四百余人，这死亡率接近百分之二十，这个瘟疫算是烈性传染病了。

叶岩在瘟疫大爆发的第三天就回来了，从城门楼上给守在楼下的士兵丢下了数十麻袋的药草，还有最开始到达的三千石的粮食，这一批粮食和药草，已经足可以支撑城外流民和军士十天的用度，算是解了李儒栋的燃眉之急。

李儒栋的后勤营现在不止管着做饭熬药，现在他们营中那些做一些攻城守城器械的工匠，现在都在做棺材。叶枫要求感染瘟疫的病人一旦死亡，必须要马上下葬。曹子昂经过最初的忙乱之后现在每天熟石灰的供应量能在五百斤以上。在死亡的病人下葬的时候，叶枫要求在棺材的底部铺上一层生石灰，把尸体放进去之后，还要在表面再撒上一层石灰。墓穴的四壁和底部都要用石灰铺满，棺材放进去之后，这棺材的表面也要撒上石灰。叶枫如此做是怕污染了地下水，流民聚集点都是自己打井，万一这地下水被污染了，那这瘟疫想控制都没法控制了。同时，病人生前穿过的衣服全部都要烧掉，用过的东西能和尸体一起下葬的就下葬，一些不能下葬的东西，也必须用石灰完全消毒。撒石灰这件事情好多流民都接受不了，不过叶枫可不管这些，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很少有人能够硬气的起来。

这五天的时间叶枫可是度日如年，他知道控制瘟疫最好的方法一是控制传染源，另一个就是切断传播路径，可是到现在，传染源肯定是控制不住了，切断传播路径这一块，叶枫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这瘟疫到底是依靠着什么传播的，叶枫甚至曾经想过，要把石灰粉洒满流民聚集地的每一个角落，可是如此，每天不要说五百斤的石灰粉供应量，就是五千斤的石灰粉都不够。

这五天的时间，叶枫也发现了这个瘟疫只要能在昏迷之前发现，甚至说是昏迷没一会儿就发现了，治好的可能性是很高的，但是有些人实在睡梦之中发病的，等第二天人们醒来的发现的时候，都也来不及了，相当一部分死去的病人就是在晚上发病的。这段时间里面，军营之中也有感染的士兵，不过士兵的体格健壮，并且发现的比较及时，因此直到现在也没有减员的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