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帝都长安 第211章

第211章

楼下圆台之上，乐人们都撤了下来，在圆台正中慢慢升起一个小一圈的圆台，小圆台之上，架着一圈十二面牛皮鼓，一圈皮鼓之中，一位身着湖绿露脐舞服面带着缀珠面纱的女子正侧卧着在雪白的波斯毯上，急促的鼓声一停，那女子如同飞天一般跃起，一个后翻，湖绿的披帛似是有眼睛一般的，直奔向妖娆女子身后的鼓……

“咚……咚……咚咚咚咚……”鼓声越来越急，那身着湖绿露脐舞衣的女子辗转飞腾，折腰探首中将一条披帛舞得如同灵蛇一般，下下击在牛皮鼓上，奏出生命的强音，激越的鼓声震得座下之人皆是热血沸腾，直想大叫大跳来直抒胸意……忽而乐声急转直下，变得****悱恻，一个天蓝的身影从天而降，刚好接住向后腰的舞者，二人如同两道柔软的柳枝一般纠缠到一处，舞出绵绵不绝的情意来；少顷，乐声又是一变，变得喜悦，那女舞者不胜娇羞的舞动披帛，眉眼间有诉不尽的****的喜悦，男舞者不停的追逐着她，二人在不大的台上绕着十二面鲜红牛皮鼓回环反复，女舞者手持鼓棰轻击鼓面，响起欢快的鼓声，男舞者逐鼓声而去，似是与女子在捉迷藏一般；欢快的乐声渐慢，女子的眉眼间越发柔情似水，舞至中间的波斯毯上，男子紧随而至，强劲有力的臂膀托着女子不盈一握的纤腰，竟将女子平空举了起来。  女子在男子手中作出飞天地舞姿来，女子头一甩，将那缀珠面纱甩落台边，继而双手一挥，披帛满天，将二人严严实实的拢了起来，众人只见到一个绝美的女子如惊鸿一般闪过。  乐声已停，圆台慢慢降了下去。  圆台上空的重重帷幔缓缓的落下，留下无尽的遐想。

空气似乎凝滞了，所有的人仿佛忘记了呼吸，谪仙楼内鸦雀无声，所有地人都停留在那两个舞者创造的意境中不能自拔。  足足静了有一柱香地时间，这样的寂静让谪仙楼的三位老板都感到不安起来，才有一个响亮的声音喊道：“好……”继而便响起了潮水般的掌声和叫好声！还有人大叫道：“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苏颜重重的松了口气。  才看向李隆基。  李隆基此时眼都直了，正死死盯着那重重帷幔之下的圆台。  听到喝彩声，他才反应过来，不顾帝王之尊，高声喊道：“好，好舞，好曲！”

苏颜笑道：“皇帝爷爷，颜儿还有一手吧！”

李隆基笑骂道：“你这丫头。  有这般地好本事，居然不先献给皇帝爷爷，可见你是不把皇帝爷爷放在心上了！”

苏颜知道李隆基不是真的恼了，只用手环着李隆基的胳膊，拉着他向桌旁走去，笑着说道：“皇帝爷爷您急什么呀。  你想啊，以后有新年有万寿节，颜儿若是一下全拿出来，日后又怎么能给您惊喜呢？皇帝爷爷可不要怪颜儿，以后还有数不清的万寿节要过呢，颜儿怎么能不留一手？皇帝爷爷最好了，从来都不舍得生颜儿的气！对不对哦？”

李隆基笑道：“你这孩子嘴上抹了蜜似了，就会哄人开心！也罢，皇帝爷爷便等着你源源不断的惊喜！”正说着，楼下又有乐声传来。  李隆基问道：“是曲是舞？”

苏颜笑道回道：“是曲子。  咱们只坐着听就是了！”

李隆基听那曲子是自己熟悉的，知道是教坊中的乐人正在演奏。  也就不再去窗前观看。  少时乐舞已毕，楼下还有众多客人不愿离去，高声叫着“再来一曲！再来一曲”

莫雨歆含笑轻盈地走上圆台，笑道：“我谪仙楼每日都会安排乐舞杂伎，今日就到这里了，谪仙楼会不断推出最美味的菜肴，最好看的舞蹈，最动听的乐曲，还请诸位客官多多捧场！雨歆这里先谢过了！”说完，莫雨歆福下身去，给台下众人深施一礼。  台下众人方才恋恋不舍的四散而去。

楼上，苏颜拉着李隆基笑道：“皇帝爷爷，咱们去逛西市吧！”

李隆基笑着摆摆手说道：“不急，先让刚才的舞者上来一见！”高力士忙说道：“老奴这就去宣……”

苏颜抢着说道：“还是颜儿去吧，等会儿可莫说您是皇帝，免得吓着人家！那可是人家特意请地波斯舞者，全指着她们压阵呢，皇帝你你您可不许抢人！”李隆基哈哈一笑，连声道：“你这丫头，还管到朕头上来了！好，朕答应你，不抢，不抢！”

苏颜下去了好一会才回来，身后跟着两个高鼻深目身着胡服的回回人， “小女碧丝（在下胡恩）拜见李老爷！”两个回回人说得一口流利的汉语，双双拜了下去。  显然是苏颜在楼下吩咐过了的。

李隆基细细打量着碧丝，只见碧丝发色棕黑，皮肤雪白，一双眸子却是碧蓝碧蓝的，恰当得起一个“碧”字。  便笑道：“免礼！你二人舞技非凡，朕……真是令人叹为观止，你们可是自幼习舞？”李隆基顺口说出朕，又急忙生生的拗了过来。

那叫碧丝的女子甚是大方，她笑嘻嘻的拉着苏颜道：“小女夫妻二人本是杂伎艺人，方才的舞是苏小姐新教我们的！可不是从小学地！”

李隆基听碧丝说自己已经成亲，心中顿觉小小地失落，不过很快便也不在意了，只是笑着问他们一些波斯的风土人情，又问他们何时来地大唐，生活可好之类的话，碧丝笑嘻嘻的回答了，胡恩却是拘谨的站在一旁，一句话都不多说。  李隆基问过之后，便命高力士打赏了，方让他们下去。

碧丝胡恩走后，李隆基笑道：“颜儿，你是从哪里找到这样两个人的，那胡恩全没有在舞台的洒脱自如，碧丝却比他大方的多。  说来也怪，怎么近前看他们，却不如在舞台上那般动人？”

苏颜笑道：“许是他们被皇帝爷爷的龙威所慑吧，胡恩平日里虽然话不多，却也不拘谨的。  也许他便是那种为舞台而生的人吧！只有站到舞台上的时候，他才能散发出所有的光彩！”

李隆基笑笑，显然苏颜小小的马屁拍得他很是受用，当下便带着众人往西市去了。  一进西市，苏颜与柳落梅便发挥出女人逛街的天赋来，逐家店逛过去，起初，李隆基还有兴趣陪着她们一家一家的进，一样东西一样东西的看，后来，李隆基也撑不住了，带着高力士进入一间茶肆中，让苏颜她们自己逛去。  苏颜见苏野与陆子捷两个人都是想留下又不能留的表情，再看看李隆基身边只有一个高力士，并无其他的侍卫，便笑道：“算了，三爷爷，颜儿也累了，咱们喝了茶便回去吧！”

苏野与陆子捷听到这话，心中简直是在谢天谢地。  一行人便进了茶肆，陆子捷有事耽误了，等他进入茶肆时，苏颜等人已经进入雅间之中。  他正急急向里走去，忽听有人唤道：“陆贤弟！”陆子捷回头一看，见南宫怀远和南宫怀玉正坐在墙角处饮茶。  南宫兄妹确认陆子捷，便齐齐站起身迎了过来。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好巧啊，又遇到陆贤弟了！”南宫怀远笑着说道。  南宫怀玉也跟着在后面福了一福，含笑说道：“怀玉见过陆大哥！”

陆子捷笑道：“是啊，南宫兄是陪南宫小姐逛西市么？”

南宫怀远笑道：“正是呢，陆贤弟一个人？”

陆子捷笑道：“子捷是陪内子买些东西的！”南宫怀玉听到“内子”二字，只觉得心中一酸，眼圈微微红了。  南宫怀远用余光看到妹妹眼圈微红，便笑道：“怎么，苏小姐也在？”

陆子捷心中微感不快，可还笑着回答道：“她先进来了，许是在里间吧！”

南宫怀远笑道：“相请不如偶遇，请苏小姐来一同喝茶吧！”

陆子捷略带为难的说道：“这……还有家中长辈在，改日吧，改日愚弟专请南宫兄！”

南宫怀远刚要说话，南宫怀玉却抢着说道：“陆大哥就这么讨厌我兄妹么，只是坐坐而已！陆大哥的长辈，我兄妹自然也不会失了礼数，莫非陆大哥不把我们当做朋友么？”

“怀玉，怎么说话呢，快给陆大哥赔罪！”南宫怀远轻声呵斥道。

南宫怀玉自小娇生惯养，全家人都将她捧在手心中呵护倍至，她几时受过这个气，不由低泣起来。  好在此时茶肆内人不算多，但总还是有几个的，人们纷纷侧目，看到一个绝美的娇弱女子低泣，无声的指责悉数射向陆子捷。

在雅间等不到陆子捷的苏颜听到外面有哭声，旁出来察看。  见陆子捷尴尬的站在那里，南宫怀玉正在他面前低泣，南宫怀远面色亦是不善。  苏颜走上前，拉拉陆子捷的衣衫，轻声问道：“陆大哥，出什么事啦，南宫小姐怎么了？”

陆子捷正要回答苏颜，却不料南宫怀玉抢着说出一番令陆子捷头大如斗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