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 信念

“八大地狱中的烧热地狱！”马面看看方文有些茫然，接着补充说。

“也就是你进石城的时候，门上写着的那几个字代表的地方！”牛头生怕方文听不明白，又详细地解释说。

“上面是写着几个字，但若是我知道是什么意思的话，我就绝对不会来了！”方文苦笑道。

“那是梵文，你自然看不懂！”马面淡淡地说。

“嗯，我相信，”牛头也说，“若是一个人明知到这里是什么地方还硬要进来，那么他不是胆子太大就一定是个傻子，我看着两种人你都不太像！”

马面又自言自语地说：“莫非是你得罪了真君？”

方文却越听越是糊涂，“我去那里干什么？”

“你都不知道，干嘛还问我们呢？”马面冷冷地回答。

牛头和马面忽然停下来，同时面对脚下的地面发出一种搜魂夺魄一般的声音，地面缓缓向两边裂开，出现一个向下的通道。

方文移近一步，探头向里边张望，却什么也看不到，只感觉更加灼人的热浪毫无间隙的从里面涌出来，“这就是那个……烧热地狱？”

牛头和马面却都没有回答他，牛头反而很是诡异地望着方文问：“你知道一个人坠入地狱是什么感觉吗？”

方文被牛头看得有些毛骨悚然，连忙摇头。

马面把一只手搭在方文的肩膀上，“那你今天走运了。”

“为什么？”方文很是有些莫名其妙。

“因为，你马上就会知道了！”牛头也把一只手搭在方文另一边的肩膀上。

方文才刚刚有点感觉不妙，牛头和马面就一起把方文扔了下去。

这一瞬间，方文很奇怪的忽然想起了一种游戏——蹦极。方文在想，若有一个人在人间和地狱之间作一个蹦极的话，那一定是世界上最具有挑战性的极限运动了！

这么想着，方文甚至还来不及害怕，就已经落在了地上。

方文是感觉落在了地上，可如果这里是地的话，刚刚自己是从什么地方下来的呢？

方文抬起头，在他头的上方似乎什么也没有，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地方。

“不错！”正当方文不知所措的时候，丘处机的声音又出现了，“要无我方能无畏，你做得不错！”

“就这么简单？”方文实在难以相信，所谓的无我就只是这样的一个过程，一种感觉。

“世上事本就没有难易的分别，重要的是有所悟！”丘处机继续说道，“不过，知并不等于行，接下来就全看你自己的行了！”

方文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睛，“那我要怎样去行呢？”

丘处机没有回答，似乎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方文知道就算丘处机还在这里，他也不会再多说一句话了，于是方文先以意念尽量让自己不被烈火烧灼，然后开始考虑该往哪个方向前进。

但毕竟方文修为极浅，才一将注意力用于思考，马上浑身就开始灼痛起来。

方文也顾不得许多，赶快收敛心神，随便选了一个方向。

方文脚已迈出。

就在孙言脚步迈出的一刹那，整个场景忽然就变了。

他忽然看见成千上万赤身裸体的亡魂，在似乎瞬间产生的火焰之中凄厉的嚎叫着，方文这一刻才真正了解所谓的炼狱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地方。

方文环顾四周，无边无际的火场之中，除了亡魂就是烈火，除此而外，绝对没有第三种东西。

“真君要我们告诉你，出口就在正东的方向。”混沌之中，一个缥缈的声音传出，方文认得这是马面的声音。

“正东？正东在哪里？”方文拼命地大叫道。

并没有回答，但方文这一叫，意念稍一松懈，无尽的烈火马上就像已经烧透他的骨骼一般。

孙言只得重新控制住意念，在身子附近形成一个方圆三尺的无火之地，这让方文稍稍感觉舒服一些。

但很快方文就发现，真正要命的事情才刚刚开始。自己刚才那一声大叫，吸引了所有亡魂的注意。

这些亡魂在烧热地狱之中不知待了多长时间，意识之中早就只剩下对烈火的怨恨，并且根本没有可以发泄的对象，只能在心中越聚越浓，这时居然发现闯进了一个生人，所有的亡魂立刻扑向方文，恨不得将他撕成碎片来发泄自己心中的怨恨。

方文情急之下，挥拳乱打，将几个靠得太近的亡魂逼出了身旁的无火之地，但意念一散，无火之地立刻收缩，方文又只得重新集中意念，将无火之地的范围再次扩大开去。

但一面要保住无火之地，一面要对付不断涌来的亡魂，方文已经开始绝望。

“无我方能无畏！”

“你以为看到的，未必就是你真正看到的！”

“装万物于胸怀，融己身于天下！”

丘处机的声音不断地从仿佛天外的地方传来，渐渐地，方文感觉全身似乎已经麻木，无火之地也越来越小，甚至挥出的拳头也开始变得缓慢起来。

方文干脆停止挥拳，闭上眼等死。

当方文必上眼睛的时候，他似乎就看见了唐诗，看见阮梦梦一样的笑，看见阮梦慢慢地向远处走去。

方文慌忙睁开眼睛，急切地寻找着阮梦，似乎四周的亡魂已经完全不存在。

方文并没有看见阮梦，但他却看见了一道门，一道在正东的门！

方文相信，只要走出那道门，阮梦一定就在门外！

方文忽然笑了，他开始慢却坚定地向门走去，他忽然明白丘处机讲的那三句话的真正意思，那就是——信念！

方文慢慢地走着，就像携着阮梦的手在黄昏的林荫下漫步，方文每向前走一步，无火之地就向外扩展一分，亡魂们也惊惧地向后退几步。

当方文走到门口的时候，似乎整个烧热地狱之中已经没有了烈火的存在。

方文回过头，亡魂们都愣愣地不知所措，仿佛烧热地狱之中一旦火焰消失了才是让他们更加惊惧的事情一样。

方文走出门去，那门刷地关上，立刻消失了。

牛头和马面已经等候在门外，看见方文除了很疲倦之外，居然丝毫无损地走了出来，都无法置信地瞪着他。

“你是谁？”牛头问。

“我是方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