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耻,犹未雪!”
紫宸殿中忽然传出慷慨激昂的下阕,孟浪的手还在颤抖,但他的脚步却已经在向殿外走去。
花诗放开紧紧抓住孟浪的手,一丝笑意在花诗的眼中悄然散开,她知道,孟浪已经过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此刻的孟浪已是真正的孟浪!
“臣子恨,何时灭?”
孟浪放声唱着,已然急步扑向半空的木王。
岳光一众人等,募地看见孟浪冲向木王,都群情激昂,更加高声地唱了起来。
真金所率的弓手也不再用那种询问的目光望着真金或是伯颜,而是不约而同的取下弦上的箭,和着《满江红》的拍子击打手中的弓。
此刻,每个人心里都很明白,孟浪此战已经不仅仅是简单的一战,若孟浪失败,那么败的将是这里所有人的性命,将是整个中国!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孟浪居然如木王一样,身处半空,他的眼中此刻已经根本没有木王这个人的存在,他所见的只有兄弟们嬉笑怒骂、开怀畅饮的种种。
孟浪的拳已经击出,慢慢地击出,甚至不带丝毫的拳风,就那么平淡无奇地往木王的胸膛上打去。
木王的眼中忽得闪过一丝惊奇,他觉得这慢慢的一拳之中竟蕴含着一种自己非常熟悉的力量,熟悉到就像从自己的身体中发出!
但木王却又对这种力量感到无比的陌生,因为他从孟浪的眼中看不到仇恨,看不到欲望,甚至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杀意!
这显然与孟浪所具有的那种力量格格不入,但就在这一刻,两者居然就近乎完美地融合了。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孟浪那缓慢的一拳终于落在了木王胸上,木王的脸上忽得现出一种讥讽的笑意,然后身体就发出一种如树木断裂的声音。
“风魂兽一定已经死了!”木王笑得有些落寞,“不过,你也活不了多久的!”
木王说完这句话,猛地将胸一挺,孟浪就像被扔起的布片一样飞向紫宸殿,花诗一闪身,拦腰抱住孟浪,两人轰得撞在殿中的一根木柱上,紫宸殿一阵摇晃,竟似就要倒塌一般。
孟浪微笑着坐起身,血顺着他的嘴角源源不断地涌处,“王八蛋,看看是你先死,还是老子先死!”
花诗看看孟浪又看看半空中的木王,眼神中一股哀怨越聚越浓。
众人见孟浪跌倒在地,都黯然静了下来,《满江红》的最后一句也唱不出来了。
“就凭你们这帮贪生怕死的蠢材,”木王脸色微微有些发白,“主人根本就不需要派我来!绝煞魂,风起才能云涌,现在风兽魂的魂珠就在那人体内,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了!”
当木王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紫宸殿左边的弓手忽然纷纷倒地,绝煞魂就像从地底下钻出的冤魂一样,带着数百名东瀛武士冒了出来。
“刚才,我在皇宫之外碰到几批人,看样子是想在外面接应的,所以,尊主人和木王的意思,我让他们变为我教的忠实奴隶了!”绝煞魂习惯性地摆出一幅逸然的姿态,但却无法掩饰伤后的虚弱。
岳复与文天祥还在面面相觑,孟浪和花诗却非常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这些人已死!
“很好!”木王似乎很欣慰地点了点头,“主人向来对不听话的人都非常仁慈,这算是他们的福气了!”
绝煞魂贪婪地望向孟浪,“早知道是你杀了风兽魂,我在是石涌镇就应该连你一起杀了!不过,现在也不晚!”
说着,绝煞魂悠闲却又迫不及待地向孟浪走过去,仿佛只要他想,孟浪就会马上变成他嘴里的一块肥肉!
“好兄弟,有我在一刻就不会让任何人动你一指头!”岳光咬牙看着恶狼一般的绝煞魂,闪身站在紫宸殿门前,他的部下也都毫无例外地跟了过来,形成一堵人墙。
“殿下,咱们蒙古人向来敬佩英雄,请恕臣不忠了!”真金身前忽然跪下一名千户,说完,向真金连磕三个响头,毅然走到岳光身前站定。
“好,我们汉人也佩服不怕死的朋友!”岳光上上下下打量了这千户一遍,大手一伸。
那千户用力握住岳光的手,站进人墙之中。
一众弓手一阵骚动之后,其中百余人也都加入到岳光的人墙中,弃掉手中的弓箭,与曾经战场上的敌人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孟浪咳嗽几声,似乎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大踏步走到岳光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妈的,怎么也不给老子留个位子,这种好事情想把我甩开吗?!”
说罢,走进去,一手握紧岳光,一手握紧那千户,大声笑起来:“兄弟们,咱们唱岳王爷的词可不能有始无终,来啊,还有最后一句!”
岳光与那名千户坚定地握住孟浪的手,直视绝煞魂。
花诗忽然感觉有一丝丝的冷,是孟浪的目光,还是人墙的气势?
“待从头收拾旧河山。”孟浪带头唱起来。
“朝天阙。”震天动地的声音从人群中同时响起,在场的每个人心里都募然涌起一种同仇敌忾的无畏。
“人生一世,何异草木一春!”文天祥豪迈地笑起来,“兄弟们,我文天祥错了,文某一直以为孟浪兄弟只是一个市井混混,现在文某要说一句,好汉子大丈夫就当如孟浪兄弟!”
孟浪闻言只是淡淡一笑,即随便地看着眼前的木王和绝煞魂。
“好一个人生一世,草木一春!”一直沉默的真金忽然从容地说道,“我既为大元太子,即便死也只会马革裹尸!”
真金说着,缓缓抽出佩刀,平静地从弓手让出的道中走到最前方,伯颜也持刀紧随真金身后。
“好,成吉思汗的子孙果然没有一个懦夫!”紫宸殿中忽然传出一声平和而清晰的声音。
在场的人都不禁向紫宸殿中望去,说话的人竟是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蒙古贵族男子,雍容而不失豪迈的脸上正微微含着一丝浅笑。
丘处机缓缓走出紫宸殿,冷冷地说道:“木王就是木王,木王的九夜咒也的确不弱。”
“丘处机果然是丘处机,你的太虚真元也的确出乎我的意料。”木王很有意思地望着丘处机说。
“父皇!”真金呆呆地望着那个贵族男子,惊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