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住长江头,我在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同饮一江水!”若凤望着绝煞魂,悠悠吟道。
本来烦躁狂乱的绝煞魂,一听到这诗词,忽然之间诧异地望向若凤,眼睛里似乎看到了一个纤纤女子,正深情地注视着身着戎装的丈夫,而那丈夫轻轻将妻子揽入怀中,告诉他,数年便回。
两人身旁是开往边关的看不到尽头的大军,道路两旁则满是送别的家人,肝肠寸断,泪满衣襟。
而丈夫也终于离开妻子,加入到滚滚的人流之中,随着留恋的脚步,越来越远……
敌军骤至……
那丈夫与同袍列成一排,手中握紧长枪。
敌军渐近……
他看到身后犹如飞蝗的箭雨发出,之后,全军冲锋。
每个人都在朝着敌人奔跑,没有喊杀,这是完全静默的。
两军相接,开始有人不停地倒下,他分不清究竟是谁的血溅满了他的战甲,他无暇它顾。
杀戮与被杀毫无间歇地进行着,他手中的长枪已折,他已摇摇欲坠。
环顾四周,已经全是敌人,地上躺满的尽是同袍的躯体,他执着半截断枪,踉踉跄跄的后退着。而敌人缓缓朝他逼近。
他已退无可退,身后是营寨的栅栏,敌人将它围在核心,一声令下,数十只长矛同时刺入他的身体。没有刺痛,却有一种心痛的感觉。
朝着家乡的方向遥望,他依稀可以看得到凭高而望的妻子,可惜,自己却再回不去了。
闭上了眼,他有如在长夜中昏睡……
谁?那是谁?
居然有人轻轻抚摸着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恍惚中,他飘然而起。
睁开眼,满山原先的战场上,早已不见任何踪迹,只隐隐约约看得到些许残破的碎片。
不远处,站着一个人,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吸力,他朝着那人慢慢走去,每走一步,意识便渐渐模糊……
“若凤,你是若凤!”绝煞魂盯着她,眼中竟有异样的光在闪动。
“夫君!”若凤欣然一笑,“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我一直在等,等着这一天!”
“臭婊子,老实告诉你,你男人早已经变成一个死鬼,他现在不过是行尸走肉,只是主人的一条狗而已!”水行者一脸不屑地望着绝煞魂道。
绝煞魂竟缓缓挺起胸膛,眉目之中隐隐出现一股傲气,“来吧,像一个武士一样,我们堂堂正正地比试!”
水行者就像是听到全天下最可笑的笑话一样,“你以为你真的是东瀛武士吗?你不是,你也不配,你只不过是最最劣等的汉人而已!跟我交手,你没有资格!”
绝煞魂募地有些失望,但马上又恢复了一种自信,“我不在乎,我要做的,只是救我的妻子!”
若凤静静地含笑望着绝煞魂,她相信他。
丈夫,岂非就是一个妻子最可依靠的人吗!
水行者手中的冰刺猛地在若凤身上划过,一缕鲜血溅到绝煞魂身上。
“王八蛋,你他妈不是男人!”孟浪早已经看得怒火中烧,破口大骂起来,“太监也比你像个男人,东瀛武士就是这种鸟样,只会拿女人做挡箭牌吗!妈的,有种放开她,老子……绝煞魂那个王八……绝煞魂和你单挑!”
本来所有的人都十分看不起绝煞魂,对他的为人心存鄙视,但现在却都觉得水行者的无耻远甚于绝煞魂,不由支持起绝煞魂来。
“若凤姊姊,你放心,我一定将这个混蛋碎尸万段!”阿茹娜紧咬着牙道。
一旁的杨勇、莫日根、花诗等人都恨不得冲上去把水行者撕了,但偏偏若凤在水的手上,他们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水行者,放开那个女人,你走吧,我不杀你!”木王沉声道。
孟浪和方文都不由望向木王,心中有一种极复杂的感觉。
“多谢木王,不过我可不敢放开她,这里的人里面,至少有四个以上能够一招就要了我的命!我还是带她在身边比较好一些!”水行者看了看木王,又扫视了一边其他人道。
“不放了若凤,你休想离开,我生平最痛恨的,就是你这种废物!”莫日根一字一句地道,阿茹娜和方文都诧异地望着莫日根,他的语气,冷得让人发抖。
更冷的,是莫日根的箭。
莫日根的箭已经对准了水行者,没有人会怀疑这一箭的威力,只要箭出,水行者必死无疑!
但也没有人质疑水行者手上冰刺的尖锐,只要水的手轻轻一送,若凤也必死无疑!
这时,却有一个人悄无声息地绕到了若凤的处所之后,他的手上有弓,弓上搭箭,箭是铁箭,箭长三尺!
“你说吧,你要怎样才肯放了我的妻子?”绝煞魂咬着牙,死死地盯着水行者道。
“放了她?”水先是一阵嘲笑,接着想了想道,“除非,你去杀了木王这个叛徒!”
对水行者来说,最大的威胁依然来自于木王,他知道木王说过的话永远不会作废,与其让他杀了自己,不如趁这个机会先杀了他!
况且,方文和孟浪一帮人摆明了会帮若凤,他让绝煞魂这样做根本也是自己人内部的事情,他们决不会大加干涉的!
可惜,水行者所想的完全错了!
他的话刚说完,孙方文就挡在了绝煞魂身前,而孟浪也挡在了木王身前。
“你就这么背对着我,很容易死的!”木王看了看背对着自己的孟浪,毫不领情地道。
“有些敌人,我宁可信任!”孟浪也不转身,淡淡地道,“比如说你!”
木王嘴唇嚅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是止住了。
“夫君,还记得从前你教我识字的时候吗?”若凤忽然开心地对绝煞魂道。
“嗯!”绝煞魂用力地点了点头。
“你教我的第一个字是生,你说希望我们能生一男一女,然后将来也教他们认字!”若凤仿佛已经完全沉浸在回忆之中,全然没有在意身上的伤痛。
“嗯!”绝煞魂又应了一声,但声音却已有些哽咽。
“我就问你,这个生是不是生死的生,你当时说了一句话,还记得吗?”若凤期盼地望着素云。
“记得。”绝煞魂仰面向天,缓缓道,“我说,死生寻常事,大丈夫,死则死矣!”
“好!”若凤极欣慰地道,“阿茹娜妹妹和这几位都是好人,我相信他们所作的事也必然有益于天下!”若凤平静地看了看阿茹娜等人。
阿茹娜望着若凤,忽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轻轻转过头去。
“夫君,你曾经告诉我,男子在世功名权势并不是最重要的,但一个男子必要是一个大丈夫,大丈夫当死得其所!”若凤的脸上现出异常灿烂的笑容,深情地注视着绝煞魂,幽幽道:“今世,能再见夫君,真好!”
每一个人的心中,突然浮起一种很浓的不祥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