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 儒生

绝煞魂以自己手上的半截断木在水中反向一击，断舟顿时急停下来，如一朵浮萍一般漂浮在水面上。

“当今乱世，英雄枭雄固然不少见，但如阁下这样执著的人却不多见了！不知可否赏光岸上一聚！”

绝煞魂仔细看了看那人，是一个儒生模样的白衣少年，约摸二十五六的年纪，清秀的脸上满是谦和知礼的笑容。

绝煞魂也不多说，依然以断木作桨，将半截断舟划至岸边，飞身上岸。

“不知阁下如何称呼？”儒生躬身施礼问道。

“绝煞魂。”绝煞魂淡淡一笑道。

“哦，原来是绝煞魂大侠！”儒生又是深深施了一礼道。

绝煞魂不禁笑出声来，在他这一辈子当中，眼前这个儒生倒是第一个这样称呼自己的人，他几乎搞不清楚，究竟是这个儒生真的十分迂腐，还是自己真得很像一个大侠？

“小生今日闲来无事，便在江边走动走动，不想恰巧目睹绝煞魂大侠展示一身惊人绝技，实在是有兴之至！若大侠不弃的话，且移步到亭中待酒相叙如何？”儒生说着，回身向身后不远处的一个亭子指了指道。

绝煞魂注视着儒生，好笑地说道：“大侠都被你叫得有些飘飘然，怎么还能不去呢？”

儒生像是很不好意思地一笑，引着绝煞魂走到亭子之中坐下，给他斟满一杯酒，然后自己举起酒杯道：“小生今日有幸得见大侠风范，先敬大侠一杯！”

绝煞魂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儒生又斟上一杯，道：“大侠身怀绝艺，悠然荡舟于山水之间，当真是凡人所未及！再请大侠满饮此杯，聊表小生钦佩之情！”

绝煞魂怪有意思地看了儒生一眼，又一仰头喝下了一杯。

“大侠果然是豪爽之人，酒量也是甚佳！”儒生一面说着，一面笑容可掬地又为绝煞魂斟满酒。

“我的酒量如何我倒不太清楚，但你劝酒的工夫倒的确相当不错！”绝煞魂这次拿起酒杯，却并不急着喝下杯中酒，反而像是在欣赏一件古玩一样，饶有兴趣地把玩起酒杯来。

“哪里，哪里！大侠缪赞了！”儒生很是自谦地笑道，脸也不禁红了起来，就如同一个极害羞的大男孩一样。

“哪里，哪里！”绝煞魂居然也学起儒生的语气来，儒生的脸更加红得厉害，“若不是你劝酒的工夫厉害，你酒力的东西我又怎么可能喝到第二杯才喝出来！”

儒生更加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道：“绝煞魂大侠果然非比常人，我原指望阁下能喝下一杯也就心满意足了，谁之多蒙阁下不弃，居然连喝了两杯！这样的话，我再杀阁下也就容易很多了！”

“唉！”绝煞魂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谁说杀人一定要用刀剑？恐怕你的这副样子就足以杀死很多人了！”

“小生实在愧不敢当！”儒生几乎已经有些羞得无地自容一样，呐呐地隔着石桌站在素云对面，一幅手足无措的样子，“不过，小生还是有些事情不太明白！”

“哦！”绝煞魂蛮有兴趣地望着儒生。

“不知阁下是如何有所察觉的？”儒生的确不明白，他自始至终并没有丝毫破绽，而他放在酒中的根本就是天下间无出其右的无色无味的药剂，甚至不能说它是毒药，仅仅是每喝一杯会影响一个人身上的部分功力而已。儒生实在不明白绝煞魂是如何看出不妥来的。

“你很好，你的酒也很好！”绝煞魂把酒杯凑近鼻子闻了闻道，“就算明知是毒酒，我都忍不住还想再喝几杯！”

儒生更加不明白地望着绝煞魂，他只能等着绝煞魂告诉他答案。

“唯一不好的，是他们！”绝煞魂朝岸上的那几个游人指了指，“他们已经在那个地方站了很长时间，若不是他们突然都变成了石头，那么恐怕就是被人做了什么手脚！”

儒生像是很惋惜地叹了口气道：“现在这里还能动的人只剩下阁下和我，那么这个动手脚的人当然也就不会再是第三个人！”

“所以若明知道有人动手脚，我还继续喝这人的酒的话，我岂非是一个傻子！”绝煞魂倒是觉得手里那杯酒更加可惜。

“我不过是想让他们安静一些，”儒生看了看那几个人道，“我再杀人的时候，向来不喜欢别人像看戏一样在一旁大呼小叫！”

“我也不喜欢！”

“哦！”

“所以，现在似乎已经是杀人的最好时机了！”

“若不杀你，或许我们到会是很投契的朋友！”儒生似乎很无奈地注视着绝煞魂道。

“可惜，你我之间必须死掉一个，所以，你我注定了不会是朋友！”绝煞魂却像是比儒生还要无奈。

儒生欣然一笑，从怀中掏出一枝短笛一般长短的笔来，放在石桌上道：“这是我的武器，以刺为主，笔尖有剧毒，见血封喉！”

“我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我终于明白刚才你明明早就到了岸边，却眼看舟子被杀却不救他！”绝煞魂忽然笑起来。

“哦，为什么？”儒生安然一笑道。

“因为，你根本看不起他！你不喜欢偷袭！”绝煞魂终于将手中的酒杯放在桌上。

“是吗？”儒生浅浅一笑道，“别忘了酒里有什么！”

“没忘，我现在才发现，这实在是好东西，喝了以后我连一点累的感觉也没有了！”绝煞魂居然抬起酒杯将酒一口喝掉，儒生不由露出一丝诧异。

“我本来就并非一个杀手，”儒生又是浅然一笑，“我要的，是绝对公平的对决！”

绝煞魂小心翼翼地将骨灰坛放在亭子一角，迈步走到亭外一块空地中。

“还有什么想说吗？死的那个，可能是你？”儒生一手背在身后，将笔放在胸前问道。

“你是谁？”绝煞魂想了想问。

“我是儒生，五个人里‘山间水畔傲儒生’的儒生。”

“好，若我杀了你，我会好好葬了你。另外，无论结果如何，我当你是朋友！”绝煞魂很认真地望着儒生道。

“多谢！”儒生很庄重地鞠了一躬，严重有一种异样的光在闪动，“我已当你是朋友！”

“既是朋友，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绝煞魂说着，径自走到儒生身旁，低声说了几句话，而儒生居然丝毫不做防备。

绝煞魂说完，回到原来的地方站定。

“原来如此！”儒生脸上满是惊讶的神色，“多谢！”

“好了，现在是完全公平了！”绝煞魂一笑道。

儒生脸色渐渐凝重，手中的笔虚指向素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