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日根,你相不相信,对我来说,死实在是最好的解脱!”箭雨魂好像很开心地望着莫日根道。
“可是……”莫日根想说什么,但声音却哽咽着,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只是一个意外,神道教选择了我,本来就是要我来对付你的!”箭雨魂淡淡道,“可惜,他们也想不到,虽然他们让我复活,我却并不感激他们,甚至连心智也没有完全被他们所控制!”
“就是说,您有时也可以摆脱他们的制约!”阿茹娜在很小的时候也曾经见过哲别,虽然那时只是一个什么事也不懂的小姑娘,但每一个人都在告诉她——哲别是值得全蒙古人都骄傲的英雄!
后来,当阿茹娜爱上莫日根,莫日根也几乎无时无刻不以自己是哲别的徒弟为荣,这让阿茹娜在心中形成了一种极深的印象。
可惜,当她真正看见哲别的时候,却是……
“不错,我只是有的时候能够控制住自己。”箭雨魂凄然一笑,“所以,我居然亲手杀死了三千蒙古子弟,我是大汗的罪人!”
“师傅,我……我可以为你……”莫日根看着箭雨魂,却忽然语塞。
“你做不了什么的!”箭雨魂像是早已看透莫日根的心事,“神道教既然那么放心的将我就放在你的身边,他们自然是有把握控制住我的,至少,在绝大多数的时候是如此!”
“可惜,长春真人也被绝煞魂那个狗贼给……不然,他一定有办法可以救得了哲别师傅的!”阿茹娜不忍地看着箭雨魂道。
“小姑娘,你不怪我刚才没有出手救你父亲吗?”箭雨魂忽然笑了笑,看着阿茹娜道。
阿茹娜摇摇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我知道,你不是不想,你是不能!”
箭雨魂欣然一笑,转过头看着莫日根道:“小子,这姑娘不错,好好待她!”
莫日根看一眼阿茹娜,又看着箭雨魂,心里虽然有着万语千言,一时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箭雨魂满含深意地注视着莫日根道:“神道教决不能留在世上,否则,不但蒙古人,恐怕但凡是世间的万物都会遭受荼毒!”
“师傅,你放心,有我莫日根在一天,我就决不会放过这帮混帐!”莫日根坚决地道。
箭雨魂却疲倦地摇了摇头,盯着莫日根道:“不是有你在一天!我要你做的,是不消灭神道教,你就不准死!”
莫日根紧紧咬着牙,用力一点头。
“很好!”箭雨魂平和地道,“那么,你现在就杀了我!”
莫日根和阿茹娜同时震惊地望向箭雨魂,简直无法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不必惊讶,我说过,我只是有时可以控制自己而已,现在我受的伤绝不致命,但为控制心智,我已耗尽自己的所有力量!若让我继续活在世上,那我将真正成为‘神道教的傀儡!”箭雨魂淡淡道。
“可是,你是莫日根的师傅!”阿茹娜几乎叫了起来。
“不错,所以我要莫日根亲手杀了我!”箭雨魂微微笑道,“只有他,才配了结我的生命!”
莫日根颤颤地握紧弓,缓缓站立起来,回头背向箭雨魂走去。
“莫日根,你要做什么?”阿茹娜似乎明白了什么,着急地喊道。
“阿茹娜。”箭雨魂却并不去看阿茹娜,反而对阿茹娜道,“这一路上,我所见所感,你确实不愧是国师之女,今后,请你带我照看阿茹娜!”说到着,箭雨魂看了一眼莫日根,“在我眼里,这小子永远都只是我心爱的小徒弟!”
莫日根走出十步,停了下来,缓缓转过身来。
莫日根的嘴嚅动了一下,像是要说什么。
“混帐,身为蒙古男儿,做事绝不可以拖拖拉拉,若我是你的敌人,你还有命吗?”箭雨魂忽然厉声叫道。
“徒儿,送师傅!”莫日根有如受伤的天龙一般悲啸一声,募地低下头去,右手扯满弓弦,立时松开。
箭雨魂闷哼一声,但脸上的痛苦之色却为一种欣慰所取代,依恋而又满意地注视着莫日根。
阿茹娜慌张地抱住箭雨魂,而箭雨魂的身体却渐渐、渐渐地变淡、消失……
箭雨魂在这世间永远地消逝了,一如一抹薄雾!
阿茹娜凝视着自己的双臂,片刻之前,在这上面还躺着那个自己自儿时就仰慕的英雄,那个自己所喜欢的人的师傅。可现在,他就这样子消失了,甚至世间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阿茹娜抬起头,他看见莫日根依然低着头,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她能够感受到来自莫日根心里的剧痛。
阿茹娜平静地走到左丘身旁,抱住莫日根的手,依偎在他宽厚的肩上。
“我们走。”莫日根嘶哑地低声道。
“别急,好吗?”阿茹娜轻声道,“让我再靠一会儿,好吗?”
莫日根没有说话,任由阿茹娜静静地靠在自己身上。
“哲别师傅走的时候很开心!”阿茹娜浅浅一笑道,“我知道,他真的希望一死!你能够明白吗?”
莫日根依然沉默。
“若有一天,若将来有一天,我再不能陪在你的身边,你也会这样子送我走吗?”阿茹娜闭上眼,感受着莫日根身体的温度,缓缓道。
“我……”莫日根只说出一个字,然后突然紧紧将阿茹娜抱紧在怀中。
“我要你答应我,”阿茹娜道,“你一定一定要这样子送我走,我,只是你的!”
莫日根放开阿茹娜,望着她的双眼,点了一下头。
“走吧,我们该上路了!”阿茹娜从左丘怀中离开,握着莫日根的手道。
莫日根的目光从阿茹娜眼中移开,冷峻地望着前方,与阿茹娜一起毅然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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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可波罗跟黑衣四人走了,这屋子里就只剩下绝煞魂一个人。
忽然间,绝煞魂有一种想要痛哭的冲动,但他知道,他不能。现在,绝对不是痛哭的时候。
所以绝煞魂就立刻出去抱回来两坛酒,然后拍开泥封,仰头就是一阵狂饮。
“独自闷饮,既伤身,更伤心!”
绝煞魂漫不经心地朝门口看了一眼,居然是木王。
木王走到桌前,将手中的一坛酒放在桌上,与绝煞魂对面而坐。
“看样子你很不开心!”木王慢条斯理地取出两个酒杯,在杯中斟满酒,然后将其中一杯推倒绝煞魂面前。
绝煞魂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木王再次替绝煞魂斟满酒,“有的时候,当一个人伤心时,却偏偏不能对任何人说,这时候,通常就会想到酒!”
绝煞魂看了木王一眼,举起酒杯,却停在了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