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 爱逝

“老头子，他们两个在那边缠缠绵绵，我们就在这里干看着吗？”孟浪想起郑旭汪的话，不禁显得有些着急。

“若是你，你会怎么做？”丘处机看着孟浪，很有意思地问道。

“我……”孟浪想了想，却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毁三塔，救天下，对这里的十几万百姓是罪过！救百姓，那又是对天下的不负责任！”丘处机缓缓叹了口气道。

“那我们还可以并分两路嘛！”岳光在一旁大叫道。

“若是普通敌兵，了不起跟他们死拼到底，那倒也没什么！但现在我们要对付的，却全都不是人！你有把握吗？”杨勇盯着岳光，沉声道。

“不错，”丘处机像是也很同意杨勇的观点，点了点头道，“以我们现在的力量，根本无法兼顾。我们能做的，只是取舍，仅此而已！”

“孰取？孰舍？”孟浪望着黑压压一片百姓，苦笑道。

“若我们现在去毁三塔，你们觉得会有多少胜算？”丘处机淡淡地问道，语气之中竟像是有一种说不出的疲惫。

“外面天晓得还有多少吸血鬼，能不能冲出去，那还是个问题！”杨勇听着刚才入城时在人群外围布下的守卫与吸血鬼激战的声音，忧心忡忡地道。

“主说，看见杀戮而不制止，那本身就是魔鬼的行径！我们不可以眼睁睁看着这里的人们全都死在吸血鬼手上！”马可波罗情绪激动地道。

“既然如此，好像我们连选都不用选了，老头子，你说是吗？”孟浪淡淡一笑，望着丘处机道。

“那好，进府！”

阿茹娜听到丘处机这一声，募地从莫日根怀中挣开，拾起地上的短刀，冷漠地注视着丘处机，“谁敢上来，我杀谁！”

“莫日根，时间已经不多了！”丘处机看了看莫日根，又看了看阿茹娜，叹道。

“阿茹娜……”莫日根想要上前，阿茹娜却一挥刀止住他的脚步。

“阿茹娜，不要逼我，好吗？”莫日根痛苦地望着阿茹娜，嘶哑地喊道。

“你要进去，除非，”阿茹娜转过头凝视着莫日根，眼中没有一丝感情地道，“杀了我！”

莫日根已然呆立，他已完全被尚英的这一句话所震惊，他想不到，自己在这世上唯一深爱的女子，此刻竟变作他必须直接面对的敌人！

“你让我杀死自己的妻子？！”莫日根自嘲地仰天大笑起来。

“若你不杀我，我会杀，我会杀光他们！”阿茹娜冷冷地道。

丘处机一行人既进不得，但又不得不进，一时间甚是尴尬，只得齐刷刷将目光聚集在莫日根身上。

莫日根像是全然变得麻木，只低垂着头，怔怔地注视着地面。

“好，接招吧！”

莫日根轻轻从嘴里挤出这几个字，然后抬起头望着身前的阿茹娜。

“哈哈哈……”阿茹娜诡异地狂笑起来，“这就是人，人说的话，原来可以变得如此之快！”

莫日根心中一阵刺痛，险些就要冲上去拥住阿茹娜，哪怕被她杀死也再不离开她。

但他知道，他此刻没有死的权利。

阿茹娜开始向他走来，手中的短刀映着明月光，散发着一种让人心碎的光彩。

“阿茹娜，别怪我！”莫日根说完这句话时，泪已落下。

同时落下的，还有莫日根的意箭。

那枝无形的意箭募地钻入地下，片刻之后从阿茹娜身后出现，阿茹娜本能地感到一股力量正袭向自己后心，猛然回身，短刀在左胸一挡。

短刀碎了，就那样子碎了。

碎片纷纷落下，正如那种伤感的光彩。

阿茹娜的心也碎了，一如她手中的短刀。

阿茹娜极度惊讶地望着自己的胸口，猛地嘶叫一声，拼命一般冲向莫日根。

莫日根还是没有动，他甚至也没有准备出手。

但当阿茹娜冲到莫日根身前时，她却一把将莫日根紧紧地搂住，“莫日根！”“阿茹娜！”莫日根抱住尚英，“阿茹娜！”

“我一直都是阿茹娜，”阿茹娜凄然一笑，身子虚弱地倒在莫日根怀中，“终于……我终于是死在我心爱的人怀里了！”

莫日根突然明白了一切，放声哭叫起来，“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做？！”

阿茹娜柔弱地躺在莫日根怀中，脸上有着极满足的笑容，“因为，我很想你，但我清楚，若我见了你，我就一定要死！”阿茹娜显得很开心，但她的面色却变得无比的苍白。

莫日根拼命地摇着头，“我会救你，我不让你死！我不让你死！”

“为什么？”阿茹娜柔柔地一笑，“你不知道，能躺在你的怀里死去，我已经非常满足了！难道你愿意让我连这个心愿都不能实现吗？”

莫日根已经在无声地恸哭，泪珠顺着他的脸庞不断地坠下，但他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莫日根，对不起。”阿茹娜伸出手轻轻地在莫日根的脸上摩挲着，“我答应过哲别师傅要替他照顾你的，可惜……”

这时，花诗除下一件衣服，走到阿茹娜身旁，想替她盖上。

莫日根制止道：“不！”

花诗一阵诧异，愣愣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莫日根温柔地注视着阿茹娜，竭力抑制着自己的悲伤。

阿茹娜欣慰地微笑着，“若有来世，我还会做女人！我还要做莫日根的女人！”

当阿茹娜说完这句话，她的身体开始渐渐淡去，犹如灿烂过后的昙花。

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但其实谁也感觉不到对方的存在，在这种虚无之中，莫日根只能眼睁睁地望着阿茹娜消失于人间。

“老头子，你是神仙啊，你就这么见死不救！”孟浪凑近丘处机的耳边，轻声说道。

丘处机却什么话也没有回应，只是淡然而又无奈地一笑。

终于，莫日根的单臂之中再没有阿茹娜的踪迹，就连阿茹娜的断臂也自消失得无影无踪，仿若这世上从来没有存在过这样的一个女子！

那么莫日根呢？

莫日根是不是也从来没有爱过呢？

“我们走，进府！”孟浪一咬牙，大步走了上去。

“花诗，你和莫日根、孟浪一起进去，记住，凡事小心！”丘处机看了看花诗，说道。

“怎么，真人你不和我们一起进府？”花诗甚是不解地问道。

“老头子老了，开始怕死了！”孟浪一边走一边大声道。

“这小子，我生平最烦的是他，但偏偏，”说到这儿，丘处机竟难得地开心一笑，“我最喜欢的也是他！”

“那我呢？我怎么办？”马可波罗抱着那个大大的十字架冲上来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