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浪一回到营地就和大头一起去找兄弟们喝酒去了,只因他实在懒得见到段和。
孟浪发现自己非常不喜欢这个人,自从他来到这里之后,他就好像下定决心要跟所有人作对一样!
其实孟浪从来都喝不了太多酒,他之所以喝酒,通常是因为自己是老大,一个老大若是不在自己兄弟们面前显出很豪爽来,他就不算是一个真正的老大。
大碗地喝酒,无疑是让人觉得豪爽的最好的办法。
所以,孟浪灌下去两大碗酒之后,就几乎要倒在地上。
幸好,这时候孟浪的一班兄弟中,比孟浪清醒的好像也并没有几个。
大头是清醒的,他根本就一滴酒也没有喝。
大头一向觉得喝酒是一件很傻的事,那只会让喉咙和胃像在被火烧一样,那并不舒服。
但他却并不反对任何人喝酒,因为他喜欢看到别人喝下一口酒后全身充血的样子。
孟浪一把抓住大头的手,问道:“你……说,段和是……他是什么东、东西?”
大头没有回答,这句话,根本就没有回答的价值。
大头扶着孟浪坐下,然后找了一件皮衣给他盖上,再然后,独自走出了营帐。
大头径直走出营地,向一个小山丘走去。
翻过小山丘,大头就看见了一个人,一个戴着竹笠,身穿白袍的和尚。
藏马大师!
“你来了。”藏马大师微微张开原本闭着的眼睛,轻声道。
“我来了。”大头淡淡地答道。
“你已经见到你想见的人了?”藏马大师又问道。
“是,我已经见到了!”大头脸上露出一丝兴奋的笑容。
“既然见过了,那你也该回去了吧?”
“当然不,”大头很肯定地道,“我发现这个人很有意思,我还没真正了解他!”
“需要吗?”藏马大师颇有深意地一笑道,“了解一个人,并不一定是一件快乐的事!”
“为什么?”大头诧异地望着藏马大师问道。
“该懂的时候,你自然会懂!”藏马大师重又闭上眼睛道,“不懂的时候,谁说你也不会懂!”
大头收回目光,垂首望着脚下的地面,“大师,他……他还好吗?”
“不好!”藏马大师摇首道。
“他怎么啦?”大头一听,急切地望着藏马大师问道。
“本来有一个人,每天都应该陪在他的身旁的,可偏偏有一天当他醒过来的时候,这个人就不见了。你说,他能好吗?”藏马大师似笑非笑地注视着大头道。
“大师,请你转告他,我只想出来看一看,这世界,我真的太陌生了!”大头悠悠地道,语气之中竟有一种说不尽的怅惋。
“唉,”藏马大师居然轻轻叹息一声,“你于这世界,岂非同样陌生?或许,你本就不该属于这里的!”
“我知道,”大头豁然一笑,“我不贪心,九九之期一到,我马上就会回去!”
藏马大师凝视大头良久,方才缓缓说道:“你好自为之,这世界,有时候是会吃人的!”
说完,藏马大师柱着竹杖,消失于夜色之中。
大头望着藏马大师消失的方向发了一会儿呆,转身走回营地。
大头走进营帐,发现孟浪正如孩子一般蜷着身子,睡得正香。
“他醉了?”不知什么时候,花诗已然走进了营帐。
“是。”大头点了点头,微微笑道。
“他醉了之后,岂非很像一个孩子!”花诗柔柔地笑着,将手放在孟浪额上摩挲着。
“你一定很喜欢他。”大头注视着花诗,微微笑道。
“当我离开他的日子里,”花诗望了大头一眼,又重新将目光集中在孟浪平静的脸上,“我一直以为我可以忘记他,重新回到从前自己的生活之中。可惜,当我一次又一次忍不住跟在他身后时,我才知道,若这世上还有一个人值得我去牵挂,那人就是他!”
大头竟像是悄悄叹了一口气,道:“原来,人世间真的有如此的情感!”
花诗回过头,很奇怪地看了看大头,正想问什么,忽然孟浪一翻身,将盖在身上的皮衣掀落,花诗连忙拾起,重新为孟浪盖好。
花诗再回首时,大头已经走出了营帐。
风雪已然停了下来。
整个营地中静寂一片,只偶尔传来士兵巡逻时走过的脚步声。
大头显得有些黯然,径步走回自己的营帐中去了。
大头营帐的旁边,便是段和的营帐。
此刻,段和与高凯正呆呆地望着桌上的油灯。
“你说,我们一直紧跟着那人,为什么就让他跑了呢?”段和皱着眉头,缓缓地道。
“末将也不明白,”高凯想了想,还是摇头道,“按理说,王爷在前,我率雷兵在后,那人根本就没有逃走的希望的!”
“不错,这次你带雷兵倾巢而出,本就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我真是很担心……”段和说到这儿,忽然停了下来。
“王爷是在担心般若塔!”高凯试探着问道。
“不错,”段和点了点头道,“这一千雷兵从未离开过般若塔半步,这次若不是藏马那个老东西让那人跑了,我绝不敢动用雷兵!”
“守卫般若塔固然重要,”高凯看了看段和道,“但若是让那人真正逃了,即算有般若塔,恐怕也没有丝毫意义了!”
段和微微点了点头,终于站了起来,“你觉得那个方文如何?”
高凯浅然一笑,“听说就是他全数接管了黄帝力量,或许,这人我们将来还用得上!”
“嗯,黄帝力量本就是那人的克星,若有方文帮忙,恐怕一切都会变得容易一些的!”段和淡淡地道。
“不过,藏马的确是一个非同凡响的人物,”高凯居然有些钦佩地道,“他居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从一千雷兵的守卫下放走那人,实在令人吃惊!”
段和也不得不承认,有这一千雷兵的守卫,就是十万铁骑也休想接近般若塔,可偏偏藏马却不但进了般若塔,放走了那人,而且居然离开了两天才被发现!
这实在让段和觉得十分懊恼,他甚至觉得这是藏马在向自己挑衅。
不过,段和还是不能不承认,藏马的确是一个了不起的对手。
油灯的光线渐自昏暗,段和拨了拨灯芯,营帐中重又光亮起来。
段和凝视着灯光,他在思考。
此刻,段和必须作出一个决定。
帐外,一个黑影悄然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