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 夜行

方文背负双手，缓缓漫步在大都街市之上，虽正值春节，但街市之上处处关门闭户，一片寂寥，偶尔有人经过，也是匆匆而行，皆是一副如履薄冰，处处自危的样子。

方文悠悠闭上双眼，慨然长叹一声。

莫日根与马可波罗不远不近地跟在方文身后，恰好可以听得到这一声叹息。

“唉，这莫非就是可以横扫世界的大元帝国吗？”马可波罗轻轻摇头，环视四周道。

“这世上，没有不用还的债！”莫日根淡淡地道，“他们今天从我大元拿走多少，迟早让他们如数还回来！”

“真是不明白，这个世界上的人为什么会这么贪婪呢？”马可波罗十分不解地自问道。

方文淡然一笑，回首道：“世人若不贪，岂非现在还在茹毛饮血？只可惜，若小儿无节，吃得太多，最终还是免不了撑死！”

“这个比喻不错！”马可罗点了点头，随手取出笔签记了下来。

“你做什么？”莫日根讶异地注视着马可波罗，愕然问道。

方文微微一笑，走到莫日根身边道：“你可别小视了小马这随手一记，将来它可是定会流传千古的！”

莫日根自是无法理解方文的话，略感无聊地往一旁望去，却无意看见一个行人募地目光一敛，低头匆匆离去。

方文一行人沿着街市缓缓前行，转过一条街去，那里本应是商贾聚集，灯火通宵不歇的地方，但现在仅仅只数家酒楼还敞开着门，里面的食客也是寥寥无几。

“走，进去喝上一杯，莫让心也变得如同这街市一般冷清了！”方文说着，率先迈步走进一家酒楼。

小二引众人到楼上靠窗的位子坐下，点了些酒菜，自下去了。

马可波罗虽说来到大元已有些日子，对各处吃穿住行的特色都赞不绝口，但唯独却喝不惯白酒，当下憋着气浅浅啜了一口，连忙趁方文、莫日根不在意，全吐到窗外去了。

正当马可波罗龇牙咧嘴之时，募地瞥见对面屋顶上黑影一闪，迅速没入暗处去了。

马可波罗揉了揉眼睛，转回头去，嘿嘿笑道：“我可算是知道什么叫做‘鸡飞狗跳’了！”

方文一怔，问道：“哦，什么意思？”

马可波罗朝窗外指了指，道：“外面屋顶上到处是鸡飞狗跳，这还看不懂吗？”

莫日根颇为不解地伸出头往外面望去，却募地发现楼下又是一个行人一敛目光，低头慌忙离开了。

莫日根重新坐回座位，很有意思地望着方文道：“外面的，恐怕远不止鸡狗呢！”

方文慢慢饮下一杯酒，淡然一笑道：“他们自己在外面又飞又跳的，岂非寂寞得很？”

“那，”莫日根附和道，“咱们出去跟他们一起疯？”

方文笑了笑，站起身来，拍了拍马可波罗的肩膀道：“小马，乖，吃饱了赶紧回家！天黑了，千万不要到处乱跑！”

当方文的话说完的时候，方文和莫日根就一起从窗口跳了下去。

马可波罗望着窗子，冷冷地道：“野蛮！毫无疑问的野蛮！懂礼貌的人都应该懂得楼梯才是下楼的最合适途径！”说着，马可波罗伸出头望了望楼下，又回过头看了看曲折的楼梯，喃喃道：“不过有时间跟他们学一学也没有什么坏处，下楼梯的确太慢！”

方文与莫日根越出窗户，却都并未着地，半空中身形一掠，直向对面的屋顶飞去，轻轻落在瓦面上，蹲下身来。

两人动作出奇的快，就如攸地自桌旁消失一般。

莫日根稍稍探出头去，只见街市之上十数个行人都慌慌张张朝酒楼上张望着，四面的街道上还有不少人朝这边看似无意地聚拢过来。

这时，方文轻轻拍了拍莫日根，朝身后的一片屋顶之上努了努嘴，只见十数个夜行人正在屋顶之间此起彼伏，亦是望酒楼方向聚拢过来。

“看来，我们若要真正攻破大都，敌手并非阿古拉！”方文低声道，“这些人恐怕才是真正的对手！”

莫日根先点了点头，却又不解地问道：“现在大都几乎已是空城一座，非但皇上，就连朝中文武也都不知所踪，这些人还留在大都做什么呢？”

“若你统领三军，你会把兵马放置在何处？”方文想了想问道。

“放在哪里不好说，但总之一定是敌我之间要冲必争之处！”莫日根认真地答道。

“这就是了，若大都已是空城一座，这些人也决不会再留在这里。换句话说，这大都城中一定还有他们所看重的东西！”方文一边想一边说道。

“难道是我们？”莫日根皱眉问道。

“这我不清楚，但要弄明白却容易得很！”说着，方文朝莫日根挤了挤眼睛，潜身往夜行人聚集之处行去。

方文看着这群夜行人，就如看着一群苍蝇！

当方文刚潜行至距他们尚有三丈时，他们竟是已然惊觉，攸地四散而开，片刻之后却又蚁聚于方文身侧五丈之外的另一个屋顶上。

方文和莫日根都不禁暗自心惊，两人现在的修为已可说天下没有多少人能够望其项背，但现在却居然如此莫名又无奈地被一群夜行人发现！

同时，方文对这群夜行人的身手也煞是狐疑，至少，这证明自己的猜测并未出错，大都城之中一定还有什么隐秘的东西是自己尚不知晓的！

方文又几次以极快的速度扑向夜行人群，但却出乎意料地全然无效。

莫日根皱眉紧盯着一群夜行人，竟似乎听到隐约传来嘲讽的笑声，莫日根恨恨地注视着一个夜行人，恨不得一把捏住他的脖子。

就在此时，莫日根所注视的那名夜行人募地惊叫起来，双手猛然捂住颈部，竟似真被人捏住了脖子一般。

莫日根一怔，那夜行人突地仰身倒下，就如捏住脖子的那只手攸地撤去，身体失去平衡一样。

莫日根的脸上渐渐泛开笑意，目光顺着那群夜行人的脚下扫过，夜行人们突地犹如踩在泼了油的地面上，几乎是同时间仰面倒下。

但这群夜行人身手确实非同寻常，尚未等身体与屋顶接触，伸手一撑，又轻飘飘地站稳下来，动作之一致，如出一辙。

莫日根也自惊愕不小，他实在想不到在如此无形无影的攻击之下，夜行人们居然能在猝然遇袭之时从容化解，看来倒决不是一般的小角色了！

莫日根看了看夜行人群，目光之中募地闪现出一丝凌厉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