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当然是用来阻止外人进入的,或者说是为自己划立一块独一无二的领地之用,这一点,莫日根绝不可能不知道,所以方文很用心地注视着莫日根,想要从他的脸上找到答案。
“且不论阿古拉究竟有没有死,但他能够从墙中走出来,而刚才那人又能走入墙中去,那么,”莫日根沿着自己的思绪往下说道,“在出与入之间,是什么?”
“你是说,神道教将忽必烈藏在墙中?”方文终于明白过来,但还是有些觉得不可思议。
“我亦只是猜测而已,”莫日根淡淡地道,“但若皇上真还在大都城里,恐怕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比在墙里更加安全,更加让我们无法想到!”
方文忽然苦笑道:“那我们怎么办?莫非将大都城里所有的墙通统拆掉吗?”
“我在想,若有一个人,他刚巧知道皇上藏在哪一堵墙里,而偏偏他又肯带我们去的话,那岂非很好!”莫日根犹如在做梦一般地道。
“这世上恐怕不会有这样子的一个人!”方文颇有意思地一笑道。
“我是说刚才那人,他必定知道皇上在哪里。”莫日根像是很出神地望着红墙,悠悠地说道。
“既然如此,那还是尽快回去睡觉吧!”方文忽然呵呵笑了起来。
“睡觉?”莫日根忽地一愣,不明所以地问道。
“不养足了精神,明天怎么去招摇过市?若非如此,又怎能找到那黑影呢?”方文狡黠地笑道。
莫日根一笑会意,两人渐渐消失于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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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兽魂的魂珠也是有灵性的,若非其主,它是决不会甘心为其所用的!”
孟浪记得,在自己初初掌握魂珠时,丘处机曾这样对自己说过。虽然当时孟浪牢记在心,但后来一则已经完全控制了魂珠的力量,二来又马不停蹄地赶往云南,冲破重重险阻,杀吸血鬼、灭血王,而后又在拜堂成亲之夜连夜启程赶赴大都,再后来又闯阿里海牙营地,与方文等人不欢而散,遭遇麻城太郎……等等等等,实在忙得不可开交,完全已将这话忘于脑后。
这时猛地记起,不禁生出一股后怕之意,若一直任由两股不受控制的“四神”之力在自己体内乱撞,只怕迟早有一天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但短短一夜之间,自己却又要如何才能使两股生疏得很的力量对自己俯首帖耳,为己所用呢?
孟浪越想越是烦躁,不禁一拍桌子,一个人冲出屋外,去到村边的山丘之上。
孟浪闭眼躺在一片枯草之上,初春的寒意募地让他打了一个寒噤,睁开眼望着深邃的夜空。
孟浪忽然觉得异常的寂寞,虽然有数百对自己佩服得五体投地的兄弟,有肯为自己不顾生死的虎女和贾商,还有莫名其妙变成了大姑娘的玦儿,甚至此刻还有豁然助几的段和。但孟浪却很想另外的一些人,另外一些曾经同生共死过的人!
“你在想念什么人么?”不知何时,玦儿竟已悄悄来到孟浪身旁,幽幽地问道。
“我……在想我老婆!”孟浪微微愣了一下,答道。
“恐怕未必!”玦儿浅浅一笑,在孟浪身边坐下,“临阵对敌,还有什么人能比护国公和莫日根将军更能帮得上你呢?!”
“只可惜,我已不再是他们的兄弟,我既无需再惦念他们,他们也绝对没有一个理由来帮我!”孟浪目光一黯,轻声说道。
“即便他们真能千里万里来到这里,明日与麻城太郎对敌的,岂非还是你自己,有什么区别么?”玦儿瞟了孟浪一眼,随即将目光投向毫无边际的远方,缓缓地道。
“败在他手上本来没什么,我生平败得还少么?只是不甘心败给他却输了你!”孟浪恨恨地道。
“怎么,你舍不得输了我?”玦儿眼中忽地闪耀着一种异样,认真地望着孟浪问道。
“当然,”孟浪毫不思索地答道,“岂止是你,便是任何一个兄弟,我也不会舍得!”
玦儿失望地转过头来,怅然一笑道:“原来如此,我是你的兄弟,是么?”
孟浪却像是没有听到玦儿的话,出神地注视着夜空。
“花诗,也曾经是你的兄弟吗?”玦儿咬了咬嘴唇,问道。
“不,”孟浪肯定地摇了摇头,“她曾经是我的敌人,是一个我差点就死在她手上的敌人!可后来,她还给我的,却绝不仅是一条命而已!”
玦儿偷偷望向孟浪,却发现连嘴都没有咧过的孟浪,此刻眼中却有泪光!
“我明白了!”玦儿凄然一笑,淡淡地道,“或许,有时候明知放不下的东西,本就不该拿起!我回去了,你也早些歇息,输了我便输了我吧!”
说完,玦儿起身飘然离去。
孟浪望着玦儿的身影渐自模糊,心中忽然一动。
“有时候明知放不下的东西,本就不该拿起……放不下……不该拿起……”孟浪反反复复自语着,脑海中一个念头逐渐清晰起来。
正在此时,孟浪却发现有两个人正慢步朝这边走来,待离得近了,才看清是虎女和贾商。
“妈的,贾商这呆子,成天跟在虎女屁股后面,也不怕被白额给叼了去!”一念至此,孟浪忽地想起虎王来,也没心思再往歪里想了。
“怎样,想出办法来了吗?”两人走到孟浪身边,贾商迫不及待地问道。
“本来就快想出来了,被你这么一吵,又全忘了!”孟浪故意逗贾商道。
贾商一愣,显得很是焦急地道:“明天你可千万输不得,不然……不然……”
“不然什么?莫非你怕被麻城龟蛋捉去给龟蛋将军解毒么?”孟浪呵呵笑道。
虎女正色道:“若麻城太郎敢动他,恐怕先得过我虎女这一关!”
贾商与孟浪都是一怔,呆呆地瞪着虎女,作声不得。
“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花吗?你若是输了,有我在,玦儿也自不可能让他带走,但只怕玦儿是会伤心一辈子了!”
“为什么?”孟浪莫名其妙地问道。
“为什么?”虎女冷冷地一笑,“你先想想玦儿为什么被钉了‘滚雷刺’还拼了命要救你?”
孟浪心中猛地一震,支支吾吾地答道:“每个兄弟岂非都是如此对我的!”
“蠢蛋!”贾商居然骂道,“其他兄弟是男人,玦儿却是姑娘,这么简单的道理还想不透么?!”
“若你只把玦儿当作兄弟,明日一战,不打也罢!”虎女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贾商也摇了摇头,与虎女一起走远了。
孟浪恍然若失地望着远方,喃喃自语着:“玦儿,只是兄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