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条冢本来曾数次威胁要杀死麻城兄弟二人,但当时情势极为混乱,孟浪把数千忍者打得个鬼哭狼嚎,哪还听得到他的声音,北条冢索性趁无人注意,带了十余名亲随忍者,拥着惟康亲王等人悄然逃脱了。
自此,东瀛惟康亲王所率东瀛援军,除十万神道教教众已分遣各处之外,参与伏击元军和文天祥义军的八万东瀛军全军覆没。
第二天,消息已不胫而走,传遍福建各地。各处听说元军大胜,且真金、文天祥都尚在,顿时人心士气大振,本已从前方溃败下来的零散元军纷纷返回,赶赴真金大营所在,逃难的民众也都尽数就近投靠县省,充为民夫,将近期自各地募集的粮草兵械源源不断地运往前方。一时间,整个大元显示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气势高涨,民众都抱定一个信念——击溃倭贼,荡平东瀛!
福建附近的省府亦自受到振奋,除遵旨固守外,还不时挑选精壮勇士,或围、或诱,歼灭不少擅自深入的东瀛小队。倒是血王、木王与神道教教众仿似自人间消失一般,竟几乎听不到关于他们的任何消息。
数日之后,大都传来消息,高丽已遣使送降书至忽必烈御驾之前,安南国为皇子镇南王脱欢和兀良哈台突袭,安南国王逃窜,安南也已成为大元治下。与此同时,波斯国使者连同欧罗巴诸国使者与塞典赤会与云南昆明城中,俱都愿纳贡通好,永为大元唇齿之邦。
由是,大元远征告捷,军马除部分留守之外,正与各汗国蜀军一同日夜兼程挥师福建。忽必烈亦传下圣旨,待方文大军回返大都之时,将率军御驾亲征,并命辽阳等省作速伐木运往沿海,制作万艘战船,待尽灭福建敌军之后,兵发东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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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水正从麻城兄弟二人的额上、脸庞迅速汇成一股,沿着脖颈流淌而下。在他们身前十步之外就有一棵长得很茂盛的大树,树下放了一方茶案,还置了一大锅看起来就很清爽的梅子汤。但可惜这些却都不是为他们准备的,为他们准备的东西只有两样,那便是天上让人发昏的烈日和脚下一把明晃晃的短刀。
血王软软地靠在垫了锦垫的树干上,喝了一大口冰凉的梅子汤,但还是拿手帕拭了拭腮边一层薄薄的汗珠。当她抬起手时,手臂上的轻纱便顺着白皙的肌肤一直滑到臂膀,她身后的黑衣人微微垂着头,目光却早已看穿了她身上的那一层薄纱。
“何苦呢?”血王似是不忍地轻轻叹了一口气,幽幽地道,“我这里有足够一个人喝的梅子汤,我身边也还留着足够一个人坐下的树荫,还有……还有我的整个人!”血王说着,极艳媚地笑起来,“莫非,这些东西加起来都不能让你们动心么?!”
麻城兄弟当然很动心,在烈日下面晒了整整两个时辰,便单是一碗梅子汤也足以让两人疯狂,更何况还有一块极舒服的树荫和一个足以让男人销魂蚀骨的女人!但,两人还是闭着眼睛,不去看这些东西,血王岂非已经说得非常清楚,这一切都只是为一个人准备的。而能够享受这一切的人,当然得先证明他有资格来享受,办法很简单,他们脚边都有一柄短刀,一柄上了剧毒的短刀,只要划破一点皮,那人绝对必死无疑!
血王自己觉得这对她来说实在已经是发了天大的善心了,毕竟,要杀死自己的孪生兄弟,决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唉,”血王慵懒地叹了一口气,“今年的夏日好像特别的热!你瞧瞧,你们身上的衣裳都已经足可以拧出一盆水来了!我听人说,若一个人出的汗太多又不喝水的话,很容易死掉的!”
麻城兄弟都很明白这个道理,从前两人跟着藏马大师在富士山修行时,尽管气温已经很低,但上下一趟山也是大汗淋漓,干渴难耐,需得一路补充饮水。曾经有一次在半山腰突然遇到火山喷发,两人慌张中走错了路,来到绝壁处,只得又原路返回,险些因脱水而死。因此,对脱水的可怕,麻城兄弟二人是再清楚不过了!
血王最后一次看了看麻城兄弟,然后闭上眼睛,缓缓地道:“有的时候,一个人死和两个人一起死,很多事情都会不一样的,这个道理,你们不会不懂吧?!”
两人本已昏昏沉沉的思维忽地一阵猛省,不约而同地望向自己的兄弟。两人突然有一种感觉,这时候若真能死在对方手上,那边真正是一种免于苦难的幸福!所以,为了这种幸福,自己一定要杀死对方!杀死自己的兄弟!
这一瞬间,这个奇怪而又真实残酷的信念宛如一捧清泉,使两个人立刻清醒过来,迅速抓起脚边的短刀,望向对方!
兄弟两人的目光在这一刻碰撞,这是一场没有仇恨,反而尽带深爱的生死搏杀!被杀的人是幸福的,但他们却在谦让这种幸福。所以,他们一定要努力杀死对方!
两人本就师承一派,修为、招式都极尽一致,若以本门功夫对搏,那完全便是拆招对练,即便斗上三五天也未必分得出胜负来!是以两人都摒弃了本门功夫,就如野蛮人一般展开近身搏杀。
就在这场搏杀开始的那一刻,血王的眼睛攸地睁开,她所等待的,现在终于已经开始!
两人在苍茫的烈日下竭尽全力,怀着最深的爱,用最为绝情的招式攻向对方。
但,这场搏杀并不持久,两人的体力迅速被消耗,很快两人便几乎是搂抱在了一起。麻城太郎死死地盯着麻城次,用尽全身的余力将短刀一下子全部插进了麻城次的胸中,麻城次的眼中有着一丝歉意,有着一丝牵挂。
麻城太郎已无力将刀拔出,望着向后倒下的弟弟,麻城太郎有如祈祷一般在轻声叙述着什么,那声音,轻到只有他自己才听得到。
望着麻城次木然倒下,血王眸子里那种兴奋才渐渐散去,但当她转向麻城太郎时,另一种兴奋又重新燃起。血王轻轻褪去身上那层薄纱,露出诱人的胴/体,注视着麻城太郎道:“记得么,你曾经拒绝过一次!”
麻城太郎瞟了麻城次一眼,大步向血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