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岳复心满意足地从营帐中走出,方文不由苦笑道:“这个人,当真是岳光的大哥么?!”
“这事恐怕也只有他爹娘知道,我们说了不算!”莫日根说完,一脸冷峻地注视着前方。这让方文忍俊不禁,这样子好笑的事情,莫日根居然能用这种表情表达出来,没有和星爷一个年代,方文觉得实在是一大损失!
等方文和莫日根来到孟浪的营帐时,岳光早已经被这群居心不良的人灌得昏天黑地,一直拉着贾商问他记不记得小时候摘榆钱偷烧饼的事情,弄得贾商哭笑不得,玦儿和虎女两个则在一旁笑弯了腰。孟浪早已经懒得去理会醉得一塌糊涂的岳光,自己在一边和杨勇、正气老人等一众江湖豪杰喝酒聊天起来,正兴高采烈地相互描述着这一段日子在福建大败东瀛军的种种。段和虽然伤势未愈,但也同样在一旁看得乐不可支,只有高凯像是独自置身事外,低垂着双眼坐在段和身后。
方文和莫日根把孟浪从营帐中拉了出来,方文道:“你觉得忽必烈是个怎样的人?”
孟浪不以为然地笑道:“老子又不是他儿子,也不娶他女儿,管他是什么人做什么?等他妈打完这一仗,老子带着老婆和兄弟们找个镇子落脚,还是做回混混的本行,妈的……想起来这种日子就开心!”
方文与莫日根对望一眼,摇了摇头道:“有些事情,做了便不可能再回头!据我揣测,忽必烈并不见得只是想驱逐倭寇,恐怕他还会有更大的计划!”
“什么计划?灭了东瀛么?!”孟浪呵呵笑道,“那老子可得去,到现在为止,老子还不知道那个鸟国长什么样子!”
“东瀛……”方文常常吸了一口气,却并未继续下去,而是说道:“等打完这一仗,你我该做的事情便都已做完,到时候你和正气老人他们一帮人都跟我走,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孟浪酒正喝到兴头上,哪有功夫跟方文罗嗦,随随便便应付了几句便跑回到营帐中去了。莫日根在一旁一直一言不发,这时才道:“孟浪未必真把你的话听进去了,到时候便是绑也要把他绑走!”
方文朝莫日根感激地一笑,目光缓缓望向远方,那个方向正是东瀛军在福建的大营所在,从那里出海,便可直奔东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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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孟浪是个怎样的人?”忽必烈在虎皮椅上坐下,目光顺着在真金、伯颜、阿里海牙、忽麻林、兀台几人脸上扫过,和缓地问道,像是在询问每一个人。
这些人中阿里海牙与兀台两人跟孟浪相处时间最长,自两人大营为血王攻破之后,亏得孟浪及时救援才得以脱险,因此两人自是心存感激。而兀台更是曾与孟浪一同率军从云南杀回大都,对孟浪的为将之风一直大为赞赏,当下两人同时应道:“这人是个将才!”
忽必烈缓缓一笑,目光又移向忽麻林,忽麻林沉思良久,说道:“孟浪虽然深得军心,但他毕竟只是恃血气之勇,根本是一派江湖中人的义气作风,作战固然所向披靡,但若是真正两军对垒,孟浪恐怕始终难当大任,不可独当一面!”
忽必烈依然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又将目光转向伯颜,伯颜却低垂着头,仿佛全然不知道忽必烈正注视着自己,而站在伯颜身边的真金却说道:“能够深得军心,这便已经足够可怕了!”
“哦,说下去!”忽必烈表现出极为浓重的兴趣,而这时伯颜也抬起了头注视着真金,真金略一沉吟,接着道:“天下虽已是我大元的天下,但到底是从汉人的手中所得,汉人决不会因为父皇惩贪吏免赋税感恩戴德而忘记反抗我大元的统治!即便此刻文天祥、杨勇等人迫于情势与我大元暂为盟友,但一旦敌人不复存在,他们也自然不会再是我大元的朋友,恐怕到时候第一个站出来反我大元的,就是这帮人!”真金说到这里,有意无意地朝伯颜看了一眼,发现他似乎根本没有在注意自己,于是接着道,“孟浪不但因征云南,毙血王而勇冠军中,那一帮江湖中人更是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即便是平民百姓,也都将他视为心目之中的英雄!诸位不妨试想一下,这样子的一个人,若一旦与我大元为敌,只要振臂一呼,后果会是如何?!”
阿里海牙和兀台两人听得面面相觑,作声不得,忽麻林则是颔首赞同,唯有伯颜依旧保持沉默。忽必烈很有意思地望着伯颜问道:“我大元的太尉怎么好像好不如其他人熟知手下统领的将军呢?”
伯颜连忙一躬身,道:“太子说得极是,此人必将是我大元的劲敌!”
忽必烈哈哈笑道:“朕只是想听听各位的看法而已,怎么却将朕最为得意的将军说得如此可怖,像是他随时就会取了朕的性命一样!好了,你们都去吧,朕想和太子说说话。”
看着众人走出营帐,真金疑惑得望向忽必烈,问道:“父皇,莫非儿臣说得不对么?!”
“话是对的,”忽必烈此时完全变作了一个和蔼的父亲,耐心地道,“但,时机不对!有些事情,单独看起来都对,但偏偏合到了一起,却不对了,你明白朕的意思么?”
“时机!”真金重复着这个词,缓缓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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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样了?”血王靠在麻城太郎的怀中,正顺着他的手指吞进一粒葡萄,黑衣人就站在她的面前,但她却似乎根本没有看见他的人。
“如血王所料,元军的人已将惟康亲王当场虏获了!”黑衣人道。
“当场虏获?”血王微微坐起身来,“怎么不是当场格杀么?”
“本来是要杀的,但他们之中却有一个首领极力阻挠,像是要活捉回去领功。”黑衣人回忆了一下道。
血王示意黑衣人退下,回首对麻城太郎道:“这些人办事,总是办不好!”
麻城太郎笑了笑,从后面抱紧血王,说道:“其实惟康亲王死与不死已经没有区别了,只要他不在军中,北条冢那个蠢货根本掌控不了大局,大权还不是一样在你手中!”
“小坏蛋,人家的心思你怎么随随便便就说出来了!”血王吃吃笑道。
“怎么,莫非你希望我把知道的事情藏在心里么?”麻城太郎将血王抱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