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路大军都是轻装简行,因此行动极为迅速,再加上元军大营距东瀛军大营本也算不得很远,是以一个时辰以后元军三路人马都已可以隐隐看到东瀛军大营中的点点火光了。
但大家却都感到一种非同寻常的奇怪,这一路上居然从未碰到过一队东瀛军的巡逻士兵,元军根本就是长驱直入,哪里像是已进入到敌军的地域之中!
孟浪反正是杀敌心切,也懒得去理会这些奇怪之处,只顾着鼓励众军加速前行,巴不得即刻便进入东瀛军大营,然后一起痛痛快快地杀它个一塌糊涂,那才叫做过瘾!
正行军间,横鼻子和竖眼睛赶到孟浪身旁,两人相互看了半天,终于为难地对孟浪道:“孟少侠,我们想知道,若这一战木王不幸战败,你会如何处置他?”
孟浪勒马停下,远远望向已变得越来越清晰的东瀛军大营,过了半晌,终于道:“木王若还是从前的木王,那他还是我孟浪的朋友,我永远不会和我的朋友交手!但若他已经变了,他便毫无疑问是我的敌人,对敌人,我也绝不会手下留情的!”
横鼻子和竖眼睛对望一眼,坚定地对孟浪道:“孟少侠,我们兄弟两个这一辈子最钦佩的人是你,但我们的主人却只有一个,即便他如何的大奸大恶,抑或是十恶不赦,我们也只能是以死相报,望孟少侠见谅!”说完,两人翻身下马,朝着孟浪叩了三个响头,然后上马头也不回地朝着东瀛军大营去了。
孟浪身旁的岳光望了望孟浪,眨眨眼睛道:“老大,你不会让人把他们抓回来吧?”
孟浪淡淡一笑道:“在别人眼里,他们或许长相丑陋犹如怪物,但于我而言,他们是我的兄弟,我说过,我决不会和自己的兄弟交手!让他们去!”
越光咧嘴笑道:“妈的王八狗蛋,老大就是老大,岳光没话说!”说完,两人随着队伍继续向东瀛军大营驰去。
方文一路上虽也并未放慢脚步,却留心着这些蹊跷之处,派出数百游骑手四下远远探查,防备东瀛军有什么诡计。他们却无论如何也猜不到,这时的东瀛军大营之中早已杀得乱七八糟,混乱不堪了!
游骑手一连数十次回报,说是沿途均未发现有伏兵迹象,而且东瀛军大营之中火光晃动,隐隐听到喊声大起,不知出了什么事情。
杨勇摇了摇头道:“总不会东瀛军也在调集人马准备进攻我们吧?若是这样子,忽必烈恐怕就不太妙了!”
方文也弄不清东瀛军大营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而且杨勇所说的也不无道理,现在元军大营之中兵力不过数万,真要让东瀛军偷袭得手,忽必烈必然成为他们的俘虏,那么其结果必然也就像自己抓住东瀛天皇一样,任你再有多少军队,也只是投鼠忌器,无计可施了。
当下方文命杨勇率一种江湖豪杰尽速赶回元军大营附近埋伏,除非发现有东瀛军偷袭的迹象,否则绝不要惊动忽必烈。杨勇一队人走了之后,方文再无顾虑,麾军直奔东瀛军大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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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融和花诗已潜在东瀛军大营之中的一根旗杆之上,这旗杆本就较高,而且处于暗处,再加上现在双方正杀得不亦乐乎,谁也不会抬头去看上旗杆一眼。
“这帮龟孙子在做什么?唱大戏么?”祝融看了半天,却始终看不明白。
花诗轻声道:“这恐怕不是唱戏那么简单,依我看,应该是东瀛军已经和神道教反目成仇了!”
“这些蛮夷楞子!”祝融不屑地冷哼一声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居然能在大敌当前之际自相攻伐,是想让元军来帮他们收尸么?!”
“那么你呢,莫非你也把你的族人当作敌人么?”花诗注视着祝融,缓缓问道。
“我的族人?我还有族人么?!”祝融凄凉地一笑道,“普天之下,我的族人只有玦儿一个了!但凡是跟黄帝有关系的,统统都是我祝融的敌人!”
“那么孟浪呢?孟浪也是你的敌人么?”花诗微一沉默,又问道。
祝融先是一愣,然后狡黠地笑道:“他若是成为我的女婿,自然便也是我的族人!”说到这儿,祝融的脸色忽然一变,“但若他继续跟那个叫什么方文的黄帝力量传人在一起捣乱我的大事的话,我连他也一并杀了!”
花诗微微一笑道:“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祝融诧异地问道。
“我明白原来这数千年之中,你满心所装的东西就只有仇恨而已!因恨而存活于世,岂非很无聊!”花诗淡淡地道。
“小女娃,你知道什么是不共戴天,刻骨铭心的恨?居然教训起我来了!”祝融又好气又好笑地道。
“若是有一个人,你恨了他整整一千年,这算不算是刻骨铭心呢?”花诗认真地注视着祝融问道。
“算,当然算!”祝融不假思索地颔首道,“恨到这种地步,当然算是刻骨铭心!原来你也有仇人么?”
花诗浅然笑道:“我恨了他一千年,他却不是我的仇人!当我再见到他的时候,这一千年的怨恨,我忽然发现自己有多傻!我本可以以刀杀死他,但杀死他之后呢?难道我过了这一千年,折磨了自己一千年,只是为了如此简单的一件事情么?!恨一个人,远没有爱一个人来得有意义!”
祝融沉沉看了花诗好久,转过头去,不再言语。
就在此时,两人募地看到一个浑身赤色的人自神道教大帐之中走了出来,赫然便是血奴!帐外四周的教众一看见血奴,都不由心中一阵发寒。
东瀛军中都已得知安达宗景与德川俊武一同掌军,因此各部将领再无疑虑,奋力攻打神道教大营,攻势顿时强大起来,神道教各处守卫相继失守,情势已是岌岌可危。
血奴放声对教众道:“众位兄弟,现在大家都已无路可退,只有舍生一战了!血王仁慈,赐大家不死之身,都过来吧!”
一干教众前有四十万东瀛军猛攻,后面是行尸走肉的血奴,都不知该作何选择,一时间大营中静寂无声,只有营外东瀛军的喊杀声和惨叫声渐渐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