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2 刺

“邪翼齐刚！”

一直隐藏未出的马富全终于自人群中现出身形，脸上那暗红刀疤连连抽动，冷冷说道。

刺客闻声怔了怔，怪笑道：“好啊，鼎鼎大名的黑衣昆仑失踪多年，没想到竟做起了皇家走狗！”

话音甫落，便挥袖出手，目标自然仍是龙羿。

瞬息间——

齐刚就像随着空气飞舞一般，整个人在半空里滴溜溜的旋跃起来，他双袖兜风呼呼振扬，有如肋生双翼，那快，那矫，那凌猛，简直匪夷所思，而振袖之间，掌爪伸缩如电，直取龙羿咽喉，令人目眩神速，防不胜防！那等快法，可不真像生了一双会飞的“邪翼”？

挺身上前，马富全猛的暴旋，拦下齐刚飞速般地身形，也不见他伸手作势，双掌便已砸向齐刚面门。

双方一交手，马富全就知道齐刚的名声所系，确非虚传了，不愧是比他更早成名的前一辈高手，而且，他也知晓了齐刚的一点秘密——就在对方那双宽大的袍袖夹层里，全缀缝着两面铁板，这小小两面铁板，在齐刚的精湛功力操纵下，并不亚于两块“阎王牌，”发挥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威力，非但能以断柱裂碑，拆人兵刃，更可藉以飞腾掠越，如同双翼，相传齐刚的这双袍袖一挥之力，能将八只壮牛横排着撞出三米开外，血肉飞溅。

面对此等天下闻名的高手之一，马富全不敢有丝毫狂妄疏忽，出招只求稳重谨慎，他十分清楚，强者相博，只要有一丁点错失，即能酿成千古之恨！

齐刚的身手越发快了，他双袖兜戴扑挥，往返扫拍，风声呼呼，劲力澎湃，似巨浪排空，狂飙横拂，甚至连他的人影也看不真切了

“殿下小心！”

两声娇叱响起，一剑一枪交向刺出，将两条悄无声息蜿蜒而来、碧绿如莹的苗疆毒蛇碧鳞子，自头部牢牢钉死在地下，看得白芳华不禁花容失色。

沙平周来到龙羿身前，躬身请罪道：“微臣无能，殿下受惊了！”

龙羿淡淡道：“无妨，他没带兵刃，你们自是无法察觉！怪不得你们！把刺客给孤留下足矣。”

沙平周肃容领命，转身大喝道：“玉芙蓉、冷画屏二人护驾，辛立、方日平入场擒拿刺客，孟子明金枪掠阵！”

众人一声应诺，便驱散围观人群，开始亮明身份划出警戒范围。

“快剑”辛立、“绝刀”方日平这两个自小便追随在龙羿身边的小杀星终于现身昂然入场。

齐刚眼见行刺一事失败，手下渐渐慌乱起来，口中厉啸一声，拔身而起，欲要逃走。

孟子明不慌不忙地举枪上肩，推弹上膛，一声轰然巨响，便将齐刚自半空击落。

齐刚跄踉落地，手捂右胸，面色惨白如纸！环顾四周蜂拥而来的皇家侍卫们，惨笑一声，大呼道：“不劳你们动手，老夫自己来！”

话音方落，他便举掌猛击脑门，自碎天灵而死！

方日平看得皱眉不已，回头朝沙平周叫道：“大人，他畏罪自尽了！”

沙平周狞声道：“给我查出他的家底与幕后指使者来，行刺储君，罪在不赦，抄家灭族、夷为平地都是便宜了他。”

龙羿淡淡道：“不用查了！指使者是谁，日后自有分晓。”

他望着倒地惨死脑浆涂地的齐刚，微一皱眉，搂住了白芳华，不让她回头瞧见，轻拍着她的香肩低声道：“好啦，没事了！咱们回宫去！”

一刻钟后，帝都治安总署和应天府捕盗厅的人才急急赶到，整条街亦被严密封锁。

不再理会纷纷请罪惶恐不已的帝都治安官员，龙羿瞥见一直呆立观战的“死人活打”卖艺人童乐丰，心头一动，对沙平周道：“把这个人带给曹少钦，孤的东厂需要他。”——

我清楚的记得，那是一个十二月的早晨，天气贼冷贼冷的，当时还只是监国殿下的圣上，与娘娘一道去看我的表演，如今回想起来，那也是我一生中最后一场表演了，当时没想到会有刺客行刺，我一时竟没想起去帮上一把，唉！真是太窝囊了，事后圣上居然还记得我这个人，叫侍卫把我送进了东厂，可以说我这一辈子全是圣上给的，我就是圣上养的一条狗，圣上让我咬谁，我就咬谁！什么？你说这话不能写在书上？可这就是我的心里话！你要敢给我乱改，我就让你全家坐班房！”——

摘自西元1410年年度最佳畅销小说《东厂之春》序言第三页“亲访当年东厂初建八校尉之童乐丰访谈录”。（该书作者以无比洋溢的热情，歌颂了特殊战线上的无名英雄——也就是东厂的大小官员们，为国家安全、社会稳定所做出的巨大牺牲与贡献。因为是第一部揭露龙汉王朝秘密情治单位——东厂内部运转情况的小说，所以极其畅销，并在次年赢得了帝国文部省新闻出版署颁发的忠诚文学奖）

如果我们把上高王龙扬眼中的怒火折算成粮食的话，大约足以让帝国三万万五千万子民足足吃上一年还有余；折算成燃料，也足以炼出帝国十年所需的钢铁来。

可惜这只是个设想，无法成为现实，以至于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庞大的能量缓缓消释在空气中。

伏在地下的黑影不敢面对上高王如此的滔天怒火，深深将头埋入了怀中。

上高王冷声道：“你不是信誓旦旦的保证过吗？只要让齐刚引开侍卫们的注意力，你就有十分把握让那个人丧命在你的蛇儿口中！可如今呢，你还有什么话说？”

黑影颤不成声地泣道：“千岁饶命！那人身边的高手太多了，小的实在是没有机会近前下手啊！”

“这好象不需要今天你来向本王说明吧，行动前本王是怎么叮嘱你们的？机会这般难得，如今可好，竟被你们这帮蠢驴白白葬送了！你要怎么死才甘心！”

“千岁饶命！千岁饶命啊！”

“你不是玩蛇的高手吗？本王就把你丢入蛇坑，喂了你的那些好宠物！来人！给本王把他丢下去！”

“啊！”

一声惨叫过后，这世上从此又多了具默默无语的白骨冤魂。

龙扬站起身来，满脸的慈祥与懊恼，对两位年轻男女道：“唉，都是本王轻信了这厮的大话，才害得令尊白白送了性命！我不杀伯仁，伯仁为我而死！终是本王之过，本王之过啊！”

女孩业已泣不成声，男孩愤然道：“千岁与我家有救命之恩，爹爹报答千岁自是应该的，只可惜没能杀了那个暴淫无耻、穷兵黩武之徒，我要继承爹爹的遗愿，继续等待机会，为百姓除害！”

龙扬目中闪过一缕得色，口中却道：“莫要冲动！莫要冲动！可不能再去白白牺牲了，还是留得有用之身，以待来日的好！”

他走出暗室，在重见天光的那一刹那，龙扬突然回首道：“继续盯紧了那边，但有风吹草动，速来报我！”

他沉吟了片刻，忽又面容扭曲的狰狞无比，恶声道：“放出谣言去，就云太子正准备提前篡位登基，并预谋削藩，动摇国本！”

他身后的一道阴影深深埋下头去，应道：“谨遵千岁殿下令旨！”阴影停了一下，微微抬头道：“千岁！贯日军团总统领郑元举的来信您还没有回复呢！要不要”

龙扬阴恻恻一笑道：“这个本王自有主张，你无须多问！照本王刚才吩咐的去做就是了！”

阴影再次埋下了头颅，低声道“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