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5 八方风雨会中州(五）

倪九支起了一只平底锅正准备做早餐，火炉上的汤锅里已经开始冒出淡淡的蒸气，空气中已经开始弥漫起一股浓郁的食物香气，刺激得沈理不禁连着咽下了几大口唾沫。

“我还有一点，上士。”沈理连忙跑到自己的背包边从背包里翻出了他的干粮袋。

“上士，今天你想做什么。”沈理把炊饼递给了倪九。

“好东西，我昨天从营部厨房里搞来的。”倪九接过炊饼放到了一边，随后从自己的随身背包里掏出了一大块熏肉，几根胡萝卜和洋葱。

“哇，九哥，你真是太伟大了。”几个刚从睡梦中醒来的士兵揉着各自睡眼朦胧的眼睛围到了老士官的身边，他们一脸期待的望着那一锅已经久违了的美味。

“每个人都有，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狗蛋，你该死的别动那个盖子，还有你，李大柱，看看你的样子，你们几个还不快去洗脸，别把眼屎弄到我的汤里去了。你们这群馋鬼！”倪九大声笑骂着把那些刚睡醒的食肉动物驱赶开来，在一片士兵的欢呼声中继续着自己的工作。

“排长，你知道吗？”倪九从腿上拔出一把锋利的短刀开始切割那块熏肉。

“哦，知道什么？”沈理回过头来问道。

“自从安北都护府转调回家乡城防军后，我以为这辈子再也没机会再上战场了，没有想到…”

“哦？是没有想到会遇到叛军作乱？”

“是啊!其实城防军还有很多曾在安西都护府服役过的老兵，甚至包括军官，他们没人愿意跟自己以前的袍泽兄弟作战!”

虽然自己并没有上过战场，但沈理可以理解这种感情，他望着在阳光照耀下波光粼粼的河水，默然了片刻才道：“上士，如果换了你，你会与自己从前的战友袍泽刀兵相见吗？”

“啊！我可管不了那么多！现在让你尝尝倪大叔的手艺。到时候我多给你两片!呵呵…”，倪九没有正面回答沈理的问题，他继续乐呵呵的制作着他的美味早餐。

“呲啦啦啦…。”这是熏肉和洋葱被放进平底锅的声音，空气中开始飘荡起熏肉的那种独特香味和洋葱的呛人气息。

“这个老倪九。”沈理望着他微笑起来。

“排长，快过来，把你的这一份拿去，我专门多给了你几片熏肉。”倪九的声音再一次把沈理从思绪中拉回了现实。

他回过头一看，一群士兵已经围坐在倪九的身边一人端着一个盘子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而倪九则端着一只盘子冲自己招手。

“谢谢，上士。”沈理走了过去接过了盘子。

“面饼怎么还没有送上来，如果能够配一点面饼就更好了。”一个士兵一边咀嚼着熏肉一边抱怨着。

这时一个负责观察敌情的哨兵突然惊叫起来。“排长，你快过来一下，叛军那边有动静！”

哨兵的惊叫把整个哨位的人都吓了一跳，士兵们连忙扑向各自的射击孔端起了火枪。

“你看见什么了？。”沈理走到哨兵的身边向着城外望去。

“那边，在树林的边上，我看到有反光，好像还有人在那里走来走去。”哨兵指着对面的树林叫到。

“你冷静一点，再仔细观察。”沈理从腰上的背包里掏出了望远镜（本来少尉级军官是不可能配备望远镜这种昂贵军用品的，这只是沈理那作为退役上校的父亲送给儿子的二十岁生日礼物），他端起望远镜向着那片树林望去。

顿时，他发现的东西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的天啊…。”沈理连忙仔细的调整了一下焦距。随后他把望远镜往倪九的怀里一扔，转过身就向放在一边地上的武器扑去。

倪九被沈理的反应吓住了，不光是他，所有在场的人都被这个菜鸟排长的反应吓住了，所有人都惊惶的望着沈理。

沈理紧握着武器，似乎全身才放松了些许。他喘口气道：“敌人在布置炮兵阵地，很可能会从我们这里发起进攻。”

“排长，那你就应该向上面报告紧急情况。”倪九大声的对着沈理喊到，随后他望着一干有些不知所措的士兵沉声说道：“敌人要进攻了，大家要做好准备。”

“什么？你到底看到了什么？为什么说敌人要进攻了？”不远处的邻排排长跑过来慌慌张张地喊道。

“你自己去看。”倪九没好气的回答，城防军里这些连排军官跟自己在漠北前线时的军官们相比可差远了，一个个都这么沉不住气。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上士，把望远镜给我，你看到什么了？”连长也闻声走了过来。

“我不知道倪九上士看到了什么，不过对面的树林里的确有敌人的炮兵在活动。”沈理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缓缓说道。

这时候倪九开始大声的报告起来：“连长，我认为敌人马上要向我们发起进攻…。我很确定，我发现了潜伏在我们对面树林中敌人的炮兵观察哨，还有数目不清的步兵………对，我看得很清楚，敌人正在标定我们的坐标方位，他们可能马上会对我们发起炮击。”作为一名老兵，他的报告显然更为镇定和准确。”

只停顿了一秒钟，连长便对沈理断然下令道：“立刻将敌人的新动向上报团部，命令所有弟兄作好战斗准备。”

“是。”沈理知道，从现在开始，平静的生活便会离自己而去，一种将改变自己命运的东西即刻就会降临。

他郑重地行了个军礼，正要向团部奔去，一阵巨大的轰鸣声就铺天盖地的卷袭而来，一颗颗黑色而可怕的炮弹随着声响，恶很狠地砸在了城头上。

戴英明满意地看着太原城上因遇袭而引起的骚动，他朝赫连蛮笑道：“蛮帅，末将领军南下张网，这里就交给您了！

赫连蛮哈哈一笑道：“不就是把周宝胜那厮诱出城来吗，咱虽是一介武夫，可也知道兵不厌诈的道理！戴将军你就放十二万个心好了！”

戴英明颔首道：“希望我们的一番苦心没有白费，一切都能按计划进行！”

赫连蛮大笑道：“老实说，有很多时候我都对老头子的安排不太满意，但这次他能把你调过来做我的搭档，我很高兴！”

戴英明听他把自己的父亲陇西郡王赫连威叫做老头子，忍不住绽开一丝笑意旋又绷住了脸，有些尴尬地道：“蛮帅过奖了！末将能在蛮帅麾下效力，才是英明的荣幸！”

赫连蛮用力地一挥手道：“甭那么多客套话！你我齐心协力，把事情办好就行了！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