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8 驻马店之鹰(三）

当高远山和他的（镇嵩军第九师团）三十三团小心翼翼，冒着连绵的阴雨，踏着泥泞的官道，离开驻马店驿城区向着遂平县继续前进的时候，在高远山右翼担任掩护的三十四团突然报告在汝南县方向发现敌军踪迹，并有小股遭遇战，三十四团大约损失了两个排的兵力，对方损失了多少人就不清楚了，但根据三十四团的通报，敌军战力可谓相当顽强。

高远山拿来作战地图一看就皱起了眉头，驻马店驿城区与汝南县距离虽近，中间却正好隔了一个宿鸭湖，直力宗若是把主力部队放在了汝南县的话，等于减轻了他自己右翼（西面）的压力，帝便只剩下从其正面（南方）进攻的就近选择，否则就只有从驻马店北上至遂平县，再绕过宿鸭湖，也就是从北面包抄汝南，这在平日里倒也不算什么，可在阴雨连绵的天气影响下，部队的火力和行军速度都大打折扣，想完成这样的迂回包抄动作确实有点难度。

高远山稍稍思索了一下，便决定放弃包抄行动，命令全团部队重返驻马店，一面向第九师师部报告。

很快地，师部就命令他向东面的老君庙（注：老君庙在宿鸭湖南岸，汝南县城西南十公里处）进发，与已先期抵达那里的三十四团汇合，按照预定的作战部署，第九师团余部两个团也将尽快赶来。

已经是正午时分，老天也终于很给面子的转晴了，秋初的太阳虽然还是很是炙人，那被太阳蒸发起来的水汽却更让人难受。（就是现在说的那种桑拿天呀）

雨后的泥地极易打滑，十几个军装笔挺的帝军官，骑着马小心地从山坡上缓缓而下。

纵横混乱的战壕和弹坑上空，呛鼻的硝烟正在消散；火药爆炸后留下的硫磺味和烧焦的门板、破军衣的糊臭，还弥漫在阵地上。

一面蓝色红飘带的北极星军旗，在阵地中央骄傲地飘扬着。

陆续开到的三十三团士兵们，三五成群地坐在一起休息；有些在喝水抽烟（多句嘴啊，烟草这东西在书中是赵宋时代就有的），有些在擦拭武器，谈笑着。当那几个骑马的军官进入士兵们的视线后，他们只是转脸注视着小声议论。

很显然，这不是他们三十三团的本部军官。

“团长大人，到了！这就是三十三团刚刚拿下的陆田高地。”

胖墩墩的三十四团团长侯奇伟，靠了两位副官的帮忙，好不容易才从马上下来。他浑身是肉，胖得像个陀螺，穿着一身特大号军服，肥腆的肚皮紧绷绷鼓出来，像是用气筒打起来的（顺便说一句，书中的自行车也出世一百多年了），那样圆凸的肚皮，似乎如果多打一下，立刻就会爆炸。

他胸前也挂着一个奖章，忠正剑在粗短的马靴上磕磕碰碰，差点拖到地上。下得马来，就摘下高装红缨的军帽（有点像北洋军阀时代的军帽啦，不完全一样，但那个冲天缨，俗称扫把头还是很像的），拿出手绢在光油油的脑门顶上擦汗――那脑门的亮，简直能与太阳争光。

侯奇伟团长苦着脸，向着四周打量着道：“高团长在哪里？恩？他跑到第一线来干什么？”

一个中尉军官应道：“那些弟兄们说，这是高团长的一贯作风，只要打起战来，总喜欢往最前线跑。”

“那你快给我问哪！”侯奇伟团长喘着气道，胖子都怕动，今天他已累得不耐烦了，“真是见鬼，干吗跑这么远啊？”

“是，团长大人。”那个中尉点头应声，向休息着的士兵跑去。

侯奇伟迈开肥胖的短腿走了两步，看着战壕交错的地势，惊讶的摇头道：“奇怪，真奇怪！他们怎么会这样快就攻上来了呢？”

一个挟皮包的少校军官笑道：“三十三团一向是咱们第九师的主力团，这也不足为怪！”

侯奇伟感慨万千地道：“人家到底是帝事学院出来的高才生，跟咱们这些傻大兵出身的人就是不一样啊！”他还想说什么，只见去问话的小中尉已经回来了，急忙迎上去问：“怎么样？”

“团长大人，”那个中尉有些沮丧地道：“他们说，他们的团长还在前面。”

“还在前面？”

“是的，还在前面…”

侯奇伟苦着脸，望望头顶的烈日，再望望泥泞不堪的道路，无可奈何地道：“好，再走走看！”

这个小小的队伍又走了很久――虽则那距离并不很远，但对这些连火药味都很少闻到的团部军官们来说（按照帝惯例，营长以下的军官一般都得呆在一线，但团级指挥部已经是个庞大繁杂的机关单位，团部军官很少有机会上阵厮杀，更类似于文职军人），就长得惊人了。

忽然一个副官兴奋地大叫起来，“看，那不是高团长？”

“哪里？”大家立时四出张望。

侯奇伟也努力抬起了那张满是油汗的脸。

当真，在远远的前方出现了一群人，看得出前面是几个军官，在人们簇拥着的中间，有一个身材高大、举止气宇轩昂的上校军官，他一路走，一路还用手向周围指划着，似乎在向军官们讲着什么，后边还有勤务兵牵着马。

侯奇伟总算松了口气道：“正是他。”他气喘嘘嘘地翻身下马，鸭子踩水般摇摆着赶上前去，连奔带笑地喊道：“老高，我可总算找到你了！”

高远山其实并不老，今年也不过三十出头年纪，但被比自己年长的同僚们称作老高，也就意味着高远山的才干被大家所承认。

远远抬手打过招呼，高远山讶道：“侯团长，你怎么也上前线来了！”

侯奇伟不自在地笑笑道：“还不是为着找你吗，我说你也太不成体统，都亲自跑到前线哨位上来了。”

高远山傲然一笑，道：“我们全团的军官都养成了一个习惯，战斗的时候，必须下连队亲临一线！哪里最艰苦、最紧张，军官们就应该在哪里出现。”

他停顿了一下又道：“不知侯团长找我有何贵干？”

侯奇伟觉得高远山有些盛气凌人，但他也犯不着跟师长的大红人计较这些，闻言苦笑道：“我已接到师部命令，我们三十四团将全力配合你们三十三团作战，也就是说，从今天起，我就归你老高管了，你现在就是半个师团长！”

对此高远山倒毫不意外，甚至懒得客套两句，直接切入正题道：“这样最好！我们对面很可能有一个师团的敌军，在第九师其余两个团上来之前，我不准备发动全力进攻，就在这一带阻击敌人，消耗掉他们的主力或士气；最后，再乘胜反击，投入全师兵力。我们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