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庞谋正为自己所损失的一成宝贵骑兵肉痛不已的时候,程景泰也在等待转机。
让陆战队耿文忠部尽快增援上来的急报已经发出去十几个小时了,至今仍未见其踪影。
四周都是叛军的牙齿,随时都能听到那响亮的咀嚼声。
从作战副官临时绘制的那张作战简图上可以看到,自己的防御阵线已经变成了狗牙状。镇鲁军的战斗力果然令人吃惊。倘若卢九师团也顶不住庞谋的强大攻势,军部所在便将**裸地暴露在叛军的刀锋下。
卢九就是最后一道屏障。
程景泰呆呆地愣了一会儿,他在镇军将领中本属佼佼者,但放到三北禁军将领中比较,不过堪称中平而已,他也从没奢望自己能以少击多大破镇鲁军,只是自认顶住庞谋几天还不成问题,但是现在,连他这点自信也不禁动摇起来。(大家可能是一向在看惯了以少破多、以寡击众的YY小说,觉得做到这点没什么了不起,事实上,能以同等兵力击败对手就已称得上良将,请注意,我这里说的是击败,而非击溃和全歼,这三个词区别是很大的,而凡是能以少胜多的,绝对是不世出的天才型将领,那是一代人也未必能出一个的,你能想象满大街都是李卫公和拿破仑甚至爱因斯坦吗!话茶常常玩三国群英传五,同等兵力之下,往往只是惨胜罢了,这还是我主动发起进攻的有准备之战,遭到敌人意料之外的进攻就更不要提了,话茶自认绝非军事白痴,对游戏中的战略操作更有着自己的心得,但还是要说,以少胜多真的很难!除非你是用铁人兵,再就是喜欢单枪匹马闯天下练无敌武将,一兵不带,只用武将技横扫千军的那种人,这样玩我觉得既没有意思,也没有意义,呵呵,这都是篇外话,不扯了,再扯就成三国群英坐谈会了,有机会以后再开个专栏来讲!)
程景泰竭力想找出一个出奇制胜的方案来,可是实力与兵力上的巨大差距,并非他的智慧所能拉近的。
眼下唯一的良策只有等待,等待援兵的到来。
等待是痛苦的,但这种痛苦有时却是可以创造奇迹的痛苦。
一位军事学家曾经对等待有过一段论述:防御的概念是抵御,在抵御中包含着等待。等待是防御的主要特点,也是主要优点。(形象的来说,就是当你坐守最后一座孤城又无援兵的时候,不论你守得住守不住,从战略意义来说都是失败的,不过如果是两国争战,你能以一座城市的代价消耗掉敌人的大批有生力量,则又另当别论)
此刻,等待对于程景泰还有另外一层意思,虽然正面战场落于下风,但奇迹的出现却也并非不可能。
夫哉,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
他希望叛军急噪(久攻不下怎能不急),叛军愈急噪,他赢得时间的可能性就愈大,这就是战术上说的“可胜在敌”。(浅白的来讲,就是赢得战争,有时候并不是你做了多少正确判断,而是敌人做了多少错误判断)
然而,这一切的一切,是能不能等来援军。等得来,则可能出奇制胜;等不来,则必定鸡飞蛋打。(不是援军肯不肯来的问题,而是山东海防营能不能撑到援军赶到的问题)
随从亲兵送上一杯热茶,他接过来,吹了吹浮在上面的茶叶,刚要喝,一阵惊天动地的霹雳仿佛就响在耳边,枕得屋子簌簌直抖,房梁上被虫子蚀食后残留的白粉末,飘飘扬扬地落了他一身。
程景泰立刻跳了起来:“还愣着干吗,快去查查,是哪里打/炮!”他并非是在位置上混吃等死的庸才,一向在军务上也比较用心,是不是自己的部队打/炮,他还是能听出来的。
那亲兵正欲转身,就有人急匆匆扑进来,几乎与亲兵撞个满怀,兴奋地大叫道:“大人,援军到了!”
十分钟后,当安东都护府特辖舰队陆战队都指挥使耿文忠中将站在了程景泰面前时,程景泰无限感慨地道:“耿兄再晚来一天,不,晚来半天,就再也看不到我了!”他与耿文忠军衔相等,又是主场,能说出这话来,已是不易。
耿文忠与他倒也并非初次见面,歉意地一笑道:“路上遇到叛军伏击,耽误了些时间,总算是及时赶到,未曾误了大事!”
“遇到叛军伏击?”程景泰微微一怔。
耿文忠嘿嘿笑道:“北洋舰队陆战师团的那群旱鸭子吃了点小亏,正在善后中,两天内是赶不过来了!不过我这三个师团立马就能进入阵地换防,程兄就让你的部队撤下来好好休整吧!”
程景泰却道:“耿兄对我部的作战方案有何看法?”
耿文忠睨他一眼道:“敌强我弱,还要分兵两路作战,你这可是犯了兵家大忌!”他旋又换了副神色:“不过既然有大名鼎鼎的青州鬼骑出马,我就保留自己的意见!一切按你的作战方案来办就是!”
程景泰大喜道:“有耿兄相助,何愁此战不胜!”
当血红的太阳从弥漫的硝烟中分娩而出,待援了一夜的人们才发现,那寄托着希望与生命的小岛,终于成为了现实。
三个陆战队师团替换下了山东海防营(海军陆战队配属于海军,按禁军轻步兵师标准装备,通常都会水性,像北洋舰队陆战师团那样的旱鸭子海军陆战队毕竟是少数),短短两天的激战,山东海防营三个师团就战损七成有半,仍保留战斗力的部队,只有卢九麾下的两个不满员团而已,情形几乎已到了千钧一发之际,幸好耿文忠部及时赶到,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请自行想象轻步兵在行军状态遭到敌方骑兵攻击的画面,而拥有一定的防御工事和阵地,可以稍稍削弱骑兵的冲击力),看着这些衣着褴褛、面容惨淡的海防营士兵,海军陆战队的小伙子们不禁肃然起敬,可不是每支镇军部队都能在仅有对方一半兵力的情形下,顶住以剽悍强横著称的西北军两天全力进攻的,尤其是西北铁骑的冲击,那简直是所有平原地区作战部队的噩梦!
眼睁睁地看着对面敌人成建制换防的庞谋,脸色不禁变得一片铁青,现在他终于明白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这句话的意思了,因为过于心痛自己的骑兵,他昨天不曾下令连续冲锋,全歼敌人的机会一转而逝,世上是没有后悔药可卖的!眼下帝的增援部队业已冲破阻击,抵达范镇,但是一错不可再错,宝贵的骑兵绝不能过早地消耗在战场上,如今帝阵脚已稳,只有等自己的重步兵师团上来,借助那些重炮(其实只是中型火炮,真正的重型大炮是没办法拉来拉去打野战的)配合轻步兵来消耗对方了。
一想到这场遭遇战竟被他打成了消耗战,庞谋就有点脑仁作疼,好在几乎整个西北军的步兵都在他手上,即使打光了,也不算什么,关键只在于能否获得胜利。
只要最终打赢这一战,无论是彭拓,还是赫连威,即使注意到了他此战中的失误,也绝不会有一字相责。
毕竟人们总是最注重结果的,如此而已。
庞谋边瞪着对面敌军的旗号,边咬了咬牙,心中如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