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9 暗战(九)

重熙二十年十一月十日，北府军团振武军收复归德府（今河南商丘市），这是内战以来帝国从叛军手中光复的第一个大府，天下人闻知喜讯，无不为之一振。

十一月十二日，凉军（西北古称凉州，所以赫连威建国叫大凉，西北军自然就变成凉军了）封荀、连终、林天三部在开封会师，他们手握六万大军，以连终为主将，面对帝国绝对强势的北府、近卫两大军团，三人都有一种喘息不过来的感觉。

林天是从郑州赶过来的，见他二人面色沉重，出言安慰道：“两位也不用太过紧张，开封府城高壁坚，厚墙重炮，又有多年囤积下的储备，汉军兵威虽盛，但我们西北军又岂是花样枕头！”

封荀却道：“问题在于我们部下却不是真正的西北军（这六万河南守备新军八成以上都是彭拓占领河南省后就地补充的新兵，只有不到两成的西北军老兵担任新军骨干和军官，战斗力已是极其低下），这些河南崽子，心中怕是巴不得我们早日垮掉，好到帝部队里当兵吃粮呢！”归德府是在他手中主动弃守，虽然不曾与帝大战，但从那些小规模的战斗中，也能判断出帝的战斗力是高于己方的。

连终终究是主将，闻言把双眼一瞪道：“不论如何，我等在此固守待援就是！有发现通敌和动摇军心者，杀无赦！”

忽然一个中尉军官快步进来，递过一份加急滚单，连终接下一目十行的看过，喜上眉梢地交给二人传阅道：“哈哈！你们看，大帅已经决定放弃北进，渡河来援！只要大帅能在十日内赶到开封，我等何惧之有！”

十一月十五日，北府军团总统领魏文远部八万大军进抵开封城下。

十七日，龙羿率领近卫军团十万大军及大内御营进入开封东郊魏文远中军大营。

自开封城头远远望去，只见汉军连营数十里，仅前军便有万人站位，剑戈林立，旌旗招展，炮海枪林，直指城门。

开封府内虽也有数万人马，可在气势上却差得远了。

忽然一杆九足白旄明黄大纛迎着朝日徐徐升起，似是要与这太阳争辉一般。数百只号角同时吹响，奏出一首慷慨激昂的战歌。

更有数百具战鼓雷动九天，“嘭隆，隆隆”此起彼落，擂个不停。

九通鼓罢，千旗临空飞舞，士兵们呐喊示威，手中的戈举剑扬，人心鼎沸意气飞扬，万心如一，热血已腾。

明黄大纛每进一步，都会传来二十万大军齐声大吼：“万胜！万胜！万胜！”

封荀、连终、林天三人皆勃然变色，他们虽然都知道皇帝御驾亲征会提升士气，但亲眼目睹感受却又大为不同，天子之威，竟至于此吗！

三人回顾左右，见部下均面有惧色，心下暗暗叫苦，俗话说：“三军可以夺帅，不可夺志！”这军队一旦失去了锐气，就化为乌合之众了。

明明知道这是皇帝的心理战术，三人却也无可奈何，除非你有通天之能，把这城下二十万大军赶散，否则也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帝尽情表演了。

明黄大纛渐渐来到前军大营，隐约可见一穿金甲者人立马上高举右拳，在锦衣将校的护卫下呼啸前行，伴驾侍卫干戈林立，钢盾都用铁键联接住了，人藏盾后，只见盔顶的红缨不住起伏。

西北军士兵可以清楚的看见，每一列盾影中都间杂着数百支向前刺出的戈枪，形成十几层盾浪，在汉军阵地最前沿波扬浮动。防御力之灵活强韧，有令人望洋兴叹之感。

西北军中的资深军官们个个神情复杂，早就听说过这位皇帝英武不凡，可也没想到他敢在敌前检阅全军，有主君如此，敌军军心不问而知。

待到晚上，在开封碉楼堞垛上便能看到汉军大营中灯火辉煌，亮如白昼，宝光映月，像是一千个小太阳似的，不弱不熄，直到天明。

开封城内的新兵蛋、子们，都登上堞垛了望，谣言耳语，又秘密传播，人心更加沮丧。（没法子啊，都是农村来的孩子，哪里见过这京城里才有的玩意，汽灯这东西在眼下可是个奢侈品，一般人可能听都没听说过，更别提见着了）

次日魏文远排开阵势，正要攻城，又有御前侍卫快马传令，竟是命他暂缓用兵，魏文远一头雾水，匆匆赶至御营大帐，先向龙羿敬礼，再朝着大本营幕僚总监查元尚、近卫军团总统领宇文同点头示意，问道：“陛下！为何今日暂缓攻城？”

龙羿淡淡道：“彭拓来了！”

查元尚补充道：“斥候来报，彭拓领四万轻骑已在昨晚全数渡过黄河，距离此地已不足五十公里！”

魏文远倒抽一口冷气道：“来的好快！”从徐州至开封与邯郸至开封路程大抵差不多，但由邯郸南下中间却隔着一道黄河，这古代可没有长江大桥、黄河大桥，数万大军连人带马全得用木船一点一点的送过河来，你说要耽搁多少工夫！魏文远习惯了自己统辖下的北府重装军团的龟速行军，对彭拓部至少每日三百公里的飙进速度不禁叹为观止。彭拓既然来了，开封城内的守军必然士气大振，城里城外，两军互为犄角，死棋顿时变作活棋，这样的情势之下，自然不能轻率攻城，否则让他自后方全力发动铁骑踹阵，那还了得！

龙羿把目光投向帐外，道：“光复开封的任务交与北府军团，至于彭拓，就由朕亲自来迎战吧！”

宇文同皱眉道：“陛下！若是叛军庞谋部弃济宁而西援开封，我军后方堪忧！”

他话音未落，帐下众将中便有一人出列道：“若庞谋来犯，臣愿驻守兰考，为陛下全力挡之！”

龙羿看清了说话之人，颔首一笑，对查元尚、宇文同道：“如何？”

二人皆笑：“有肖长缨将军守护陛下后翼，我军自无后顾之忧！”

龙羿缓缓把目光扫视众将，猛然起身大呼道：“明日出战彭逆，我军必胜！”

诸将甲叶铿锵“呼啦”一声全部立正大吼道：“我军必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