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半城烟沙（一）

西晋末年，胡人大举入侵，皇家世族纷纷避居江南，建立东晋。而广大北方中原之地，却任由胡人铁蹄践踏。

北方的汉人十室九空，几乎被屠戮殆尽。

其中最为残暴的当属后赵，石虎当政时期，那时汉人男子他们想杀就杀，汉子女子则夜间淫乐，白日就当做两脚羊给煮了，极其残忍。

某个村庄里，这个惨剧就正在发生！

等莫离从山上打猎回来，看见全村的惨象，莫离整个心都颤抖了。

“嗷~”

莫离凄厉的喊了一声。

他将手中的猎物一扔，发疯的向家里跑，但回到家中，却只看到老父亲倒在血泊里！

“爹！”

莫离大叫一声，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

但是，已经晚了，莫离父亲的身体已经冰凉，莫离的心也是一片冰凉！

父亲死了，母亲也被掳去，羯人！羯人！！羯人！！！

“我要杀光你们！”

莫离面色狰狞，用尽全力向着天空怒吼。

莫离要报仇，他知道仅凭他一人之力什么都做不了，最多一命抵命，但莫离已经不想想那么多了，他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赚了，现在自己除了这条贱命，还能剩下什么？与其苟延残喘毫无尊严的活着，不如奋力一搏！

目光一凝，莫离转身走到内屋，从床下暗格里取出了一把短剑。

莫离的父亲曾经救过一个汉人军官，这把短剑就是那名军官留下的，本以为自己本本分分就这样过一生，这把短剑毫无用处，想不到最终还是用到了他。

莫离抽剑离鞘，看着剑身寒光凛冽，莫离不由眯上了眼睛。

后赵都城。

莫离走在街上，眼睛看似无意的扫向路中央的羯人们。

他在寻找下手的目标，当然了，若是杀害普通羯人，莫离根本就不须专门到都城来，随意到一个地方都能找到，但莫离却不甘心。

他想要的是一场畅快淋漓的打斗，已能够发泄自己心中愤怒的杀戮，若是只杀一两个普通羯人，又如何对得起全村的血债累累？

物色了很久，莫离眼睛一亮，终于看到了一个大人物过来。

只见迎面走来一个魁梧大汉，看上去挺年轻，只有二十余岁，甚至更小，年岁虽然不大，但排场却不小，光是护卫就有十余人。

莫离知道这种人绝对是大人物，就算不是大人物也是大人物的儿子，不过这种人也最难对付，因为这些人本事没多少，但都胆小，平时的护卫更是多的要命，不过莫离连命都不要了还怕这个？

计划永远比不上变化，就在莫离准备潜伏过去时，意外发生了。

就在莫离的不远处，一个卖身葬父的小女孩竟然被一个羯人看中了，这倒罢了，这年头什么事情都能发生，莫离也没有在意，但让莫离出奇愤怒的是，羯人竟然想要在大街上公然猥亵那个女孩！

眼看着女孩的衣服快要被那个羯人撕碎脱光，而众人都一副默然的样子，莫离看了一眼逐渐接近的队伍，牙一咬，愤然转头。

“你给我住手！”

莫离怒吼一声，抽出短剑发泄般的在羯人的身上戳了好几个大窟窿。

“哗”

街上的人顿时面露惊恐之色，慌不择路的全都跑了。

杀害“国人”可是大罪，要是被官兵看到自己在这里围观，估计得治一个连坐之罪！

莫离知道这次一定死定了，若是猝不及防袭击那个大汉，估计还有成功的可能，可现在自己暴露了，再想杀那个贵族是不可能的了，但是拼命杀几个小兵还是绰绰有余的。

看着大汉带着护卫快速向这里跑来，莫离眼中一片冷然，目光不由得落在了队伍的某个薄弱点上。

壮汉似有所觉，凌厉的目光落在莫离的身上。

莫离心里一紧，但却是毫不示弱的回望过去，他知道自己是难以幸免了，所以毫无畏惧。

“好汉子！”壮汉倒是没有不悦，反而面带笑意，赞了一声，缓缓收回了目光。

莫离一愕，但他不敢放松，反而更加紧张的持剑在怀，眼睛死死地盯着壮汉，他知道壮汉才是这个小队伍的主人，只要他没有下令，这个小队是绝对不会擅自行动的。

然而，令莫离想不到的是，壮汉是一位身经百战的将军，他的麾下更是战场老兵，遇到这种情况，他们该怎么做根本不用壮汉吩咐。

只见他们前队未动，后队几人却已悄悄转移到莫离的身后。

莫离面对生死存亡，精神高度集中，虽然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壮汉的身上，他对于周遭事物的改变还是比较敏感的。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莫离刚察觉出不对的时候，一个军汉已经一跃而起，袭向莫离的后心。

莫离只感觉到身后一阵恶风掠过，心里一寒，连忙闪身躲过，手中短剑用力一挥，想要刺向军汉的心脏。

莫离还是太嫩了，若是他不管不顾，直接挥剑斩向军汉，就算自己会因此受伤，但军汉也绝对必死无疑。

但莫离没有，毕竟在此之前他只是一个淳朴的山里人，平常时候凭借一腔热血愤懑能够让他理智的处理一切，但面对生死存亡，即使他感觉自己没有动摇，本能的，他还是选择了避让。

军汉可不一样，他是个身经百战的老兵，知道在战场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面对莫离刺过来的短剑，军汉只是微微一让躲过要害，然后趁势反手一拽，直接将莫离扣在了手中。

莫离大急，用力挣扎，却怎么也也挣不开，这让他有些绝望了。

本以为自己起码可以杀掉几个胡人为父母报仇，想不到仅仅只杀了一个就失手被擒了，这让他心中难以接受。

相对于莫离，军汉可就开心了。

虽然军汉为此受了些轻伤，但比起俘虏敌人的功劳而言，这些就微不足道了。

说起来很长，但其实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等莫离被擒之后，壮汉才刚刚将目光投向小女孩。

紧接着，让莫离难以置信的一幕出现了，只见原先还在哭哭啼啼的女孩，见到壮汉，竟然大叫一声棘奴哥哥，哭着扑到了他的怀里。

“这是怎么回事？”莫离不由有些瞠目结舌：“难道说这个女孩也是国人贵族？不对！”

莫离立马否定了这个想法：“她要是国人贵族的话，绝对不会出来卖身葬父，而且也绝对不会受到一个羯族混混的侵扰而选择默默承受。所以，她绝对是汉人，那眼前的这个将军呢，难道也是汉人？”

后赵石虎政权虽然跋扈，但国家的组成却并不都是羯人，也是有汉人的，只不过地位较之羯人是颇有不如，而这些汉人将军，遇到像莫离这样的状况，一般都会网开一面。

这让莫离心里升起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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