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第五十二章 重生（二）

陈慕思驾着车在马路来兜来兜去，但是一无所获。末了，他只得悻悻地回家去了。期间程姐曾打过多次电话给他，他都没有接。

他回到家中，看到厨房里有个身影在忙碌着，不用猜也知道那个人是谁。他掷了钥匙在水晶果盘里，咣当一声脆响，惊动了在厨房里的那个人。

卢雁灵扎煞着双手从厨房里走出来。

炫丽的衣服外围着那条绿色的上面描着卡通熊的围裙，不伦不类的。她倚靠着门框，语调轻快地说：“饭就快好了，你再等一下。”

陈慕思面无表情地从柜子上拿起电视调控器踅回到客厅里，将电视机放得喧鼓齐天。卢雁灵的双颊的肌肉微微地抽搐了一下，然而她什么也没有再说，便默默地回到厨房里。

陈慕思听到厨房里响起霍浪霍浪的水声，这才将目光移向玻璃门后面的她。年轻，时尚，总是走在流行前沿的卢雁灵是什么时候起变成一个贤妻良母式的女人了。柳澄走后，他整整颓废了一年。一年过后那时还是知己的卢雁灵也从加拿大回来，她终于与那个初恋男朋友分道扬镳了。两个落寞，无所倚靠的心捱在一起，便撞击出共鸣。一夜慰藉之后，两人便顺理成章地走在一起。她是他的正牌女朋友。如今在一起已有三个年头。他们一年之中在一起聚少离多。虽然雁灵也为了他选择留在上海工作。但是他一年到头四处乱飞。从来没有为她驻留过。他知道他对着雁灵激不起当初他在柳澄身上的火花，就这样断断续续，藕断丝连地一路走来了。在这段爱情上，是雁灵的主动，他被动的接受。他曾试图想忘记柳澄，将她深深地沉淀在心里。只是今天他偶尔地发现了她，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淡定不了。

他看到电视机旁放着一只青花鹰松菊花纹花瓶，是她送给他的。她喜欢的东西都是一些比较有质感的东西。她这个人也是这样。只是他的心面对着雁灵的时候总是比较平静，波澜不起的。这五年以来他在外面的绯闻不少，但是她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提起过。她应该知道吧。报纸上都把照片都登出来了。可是她从来都不说，都不提，还是一如既望地对他。只是他的心空虚得很，凭空地被人剜去了一大块，任有多少人再想填补这块空出来的部分，也是艰难至极的。但是卢雁灵似乎很努力很努力地想做那个填补他心灵缺口的那个人。

“可以吃饭了。”她从厨房里端出两盘菜，那诱人的鲜味飘拂在空中，她总是选他最爱的菜来做。手艺精湛。　

他无精打彩地抬起身来，在餐桌旁边坐了下来：“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回来的？”

“我突然间心血来潮，买了菜上来。我本来想给自己做饭吃的，顺便碰碰运气，看看会不会遇上你。”她腮颊绯红，盈盈笑道。

他默默地垂下眼皮，苦笑了一笑。他们是男女朋友吗？女朋友想见他居然也是跟摸大乐透一样，要碰运气才可以。

“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

“我怕影响你嘛。”她咬了一咬涂得粉粉的嘴唇，眼里闪烁了一下。“你一直不是都很忙的。”

“但是偶尔也有时间的。”他心虚似的说道，遂顿了一顿，“如果你想见我可以打电话。”

“吃吧，别让菜凉了呢。”一阵稀薄的白雾似的热气蹿上来。她也坐了下来，掠了掠黑丝绒似的头发。

“咦，你的头发什么时候染黑了？”记忆中她好像从来没有留过黑发。他挟了一口熘白菜放进嘴里。

她惊异地睁大了眼睛眱了他一眼，随即若无其事地说：“已经染了快半年了。”

他心里暗暗地怔了一怔，又偷偷地睃视着她的脸色。见她不愠不火的样子，才稍稍放下心来。

两人平静地吃完饭，卢雁灵将碗碟搬到厨房里去清洗，洗完之后双切了一盘柳橙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陈慕思两眼盯着屏幕，其实电视上也并没有在播放精彩的节目，他只是习惯于对着电视多过于对着她。他拿起一片，放进嘴里。雁灵是会将果皮都剥离好才给他吃的。

吃着吃着，突然间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他震了一震，循着那琴声走过去，却发现弹琴的却是雁灵。

“是谁让你动这架钢琴的？”他的脸霎时涨得通红，锐声叫了起来。

雁灵愣了一下，放在键盘上的手也煞住了，琴声嘎然而止：“我新学的，你不高兴吗？”

“我讨厌听到钢琴声，谁也不许动这下钢琴。”他盛怒之下，去阖那琴盖，还没等她来得及抽手，琴盖便重重地压在她的手背上。

她一阵尖叫。

他看到她白皙的手背上一排红红的印痕，冷冷地说：“我去拿药油。”

“不必了。”她在他的背后颤声说道。“你是不是还忘不了她？”

他讶然回头，看到她的眼眶里闪烁着摇摇欲坠的泪，僵然地说：“你干嘛要扯上她。”

“这么多年了，无论我做什么都比不上她是吗？我做得再好，也不及她的万分之一。你根本就不爱我。对不对？”她的腔调颤抖而悲壮。

他瞠目结舌，又急着找辞句辩解：“我们都在一起三年了，你还不相信我。”

“我们在一起是三年了，但是这三年时我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你从来没有爱过我，所以我一直用我的心去焐你的心，希望有一天能代替她爱你。”她的泪盈于睫，扑籁籁地滚落下来，秀丽的双肩也微微颤栗。“但是没有。你还是不爱我。我不想再跟一个不爱我的男人在一起了。”说毕，她一股作气地解下身上的围裙，又掏出一串亮锃的钥匙，丢在他的面前。

“雁灵，你听我说嘛。”他嗟叹着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