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三十五岁了，什么时候正经地带个女朋友回来给我看呢？我听邻居们说你这几年也交过不少女朋友，怎么就没有一个正式地上门来给我看呢？我记的几年前你还兴冲冲地跟我说你要带女朋友回来过年，怎么后来就没有下文了呢？”
“妈，这种事不能急的。”他无奈地接口道。
“我知道。但是你都三十五了啊。你外甥女都上国小了，你怎么就一点动静也没有的。像我以前给你介绍的那个雁灵不是蛮好的吗？嗳，对了你们还有联系吗？如果你没有适合的人，不如就她吧。我听说她好像也是单身呢？”
“妈，我有分寸的。对了，妈，晚上我想吃柠檬鸡，有吗？”
“你这孩子……”
陈慕思跟全家吃过饭，又陪着说了一会儿的话，这才拖动步伐往家隔壁的酒店踽踽走去。这时，陈慕思接到了卢雁灵的来电。
“慕思，我到香港了。”
陈慕思的心里咯噔一下。紧接着卢雁灵便问他在哪里？他正踌蹰着如何说话，步子已经走向酒店前台。前台小姐操着流利的粤语问他要什么样的房间。他自然而然地也用粤语回答他要一个套房。
“慕思，你也来香港了吗？”卢雁灵在电话里兴奋地说道。
陈慕思微闭着眼睛想了一想：“有香港导演临时找我，所以我来这边试镜。”
卢雁灵的心已经愉悦得快要飞起来：“那么我来找你？”
“不了，晚上我还要找导演商讨一下合作计划。怕是要弄到很晚。”他眉头一掷地说。
卢雁灵的口吻中掩饰不住的失落：“那么明天晚上一起吃顿饭好吗？”
他的面容沉寂下来，已经瞄到前台小姐将单子递到他的眼皮底下，他掏出一张卡给她。
“好吧。到时再联络。”
挂上了电话，前台小姐那一脸洋溢着欣怡：“你是陈慕思吧。”
他将卡与押金单子看了一遍便折叠起来放入外套的口袋里，对着她友善地笑了一笑，将钥匙套在手指上便走了。
他一个人单独占据着一套房间。他将深蓝色厚重的窗帘打开来，窗槅镶嵌在色彩斑斓的花岗石厚壁之中。他扶着窗棂看到外面绮丽的夜景。他在一张扇形柔软椅子上坐了下来，下意识地又掏出手机，摁了几个数字，便又悻悻地将手机塞回了裤兜里。柳澄。她此时此刻在干些什么呢。他始终让自己憋住不能打电话去问她。他咬着嘴皮子沉思了半晌，又忍不住将手机拿出来。
“小敏。”
“喔，陈先生。”
“今天柳澄有没有出去过？”
“有，是我陪她一块去接星星的。”
“星星在家？”
“是的。要不要让柳澄来听你的电话？”
“不必了。你好好照顾他们就行了。”
掐了电话仍旧回避不了心里的那一份寂寥的心情。无数的感念在他的脑膜上掠过，想到从前与柳澄种种美好的回忆，竟觉得仿佛只是发生在昨天而已。
遥遥的，陈慕思看到卢雁灵在饭店门口朝她招了招手。一丝微笑缀上了他的唇角。卢雁灵一见到他，急口道：“怎么现在才来？”陈慕思略带不解地看着她，以往约会如果他迟到的话，她是绝不会怪责他的。“路上塞车呢。”他淡淡地说道。“那赶紧进去吧。”她说的轻清而又急促。
在饭店的一间豪华包厢里，起先是黑洞洞，陈慕思没有看清楚。只见卢雁灵将门完全地打开了，脆脆地叫了一声：“爸，妈。”他才赫然地发现原来除了他跟雁灵之外，还有两个人。他讶异之色不觉于面。卢雁灵根本没有向他提过，原来是带他来见她的父母。惊讶之余，他的心里又翻涌起一股愠意。
“这是陈慕思。”卢雁灵笑盈盈地将脸侧向他，那精心雕琢过的妆容，以及打理过的发型还有身上那件白色蕾丝的厚洋装。无不是在告诉他，这绝不是一个意外。“这是我的男朋友。”
说这话时，卢雁灵还羞涩地睄了他一眼。
此刻的陈慕思将脸绷得一丝笑意也没有。然而他面前的这两位中年人，蔼然可亲，一副很有素养的模样。他也不由得缓和了神色，落落大方地叫了他们两位。席前，卢父不住地为他搛菜斟酒，卢母也是用一副和气的语调不停地问东问西。卢母将保养得白皙的手伸到鬓脚处掠了掠头发开口道：“慕思，我听说雁灵说你们交往也有三年了。如今儿大当婚，女大当嫁，不知你有没有考虑过你跟雁灵的婚事呢？”陈慕思的那一颗心，差不多要吊到嗓子眼里，他以求救的目光投向雁灵。他以为她会帮她阻挠。然而他完全错了。雁灵只兀自微红着脸凝注着她的白瓷餐具，似乎是在等待他的回应。陈慕思的眉尖微微地一蹙：“伯父，伯母，我知道你们也很着急我跟雁灵的婚事，只不过我现在的事业还无法给她的未来有完全的保障。我想等以后再提这事也不迟。”卢父爽朗地笑起来：“慕思，男儿志在四方。你的话虽不错，但是我们雁灵的年纪也不小了，更何况我们卢家也不缺钱。依你现在的条件给她一个婚姻的承诺那还是绰绰有余的。”陈慕思抬起身来，为两老一一倒了茶，脸上堆着笑道：“这事以后再说也不晚。我近来接了许多戏，怕是这两年都没有空安排婚事。公司的计划也已经排到后年了。”
说到这里，卢母的表情有一丝变动：“呆在娱乐圈总归不是长久之计，慕思不如你考虑下改行跟你伯父学做生意吧。”
卢雁灵已时不时拿眼偷瞟他，见他的脸色往下一沉，忙忍不住说道：“爸，妈。你们也别再逼慕思了。今天我们只不过吃顿便饭而已。”
卢父也出来打圆场：“慕思，下次上我们家吃饭吧。你卢伯母心直口快的，别往心里去。”
送完他们两老回去之后，陈慕思将两只手插进衣服袋子里，一句话也没有说，就往一边的马路走去。
“慕思。”
他听到卢雁灵在他的背后叫她，声音拖得很长。他假装没有听到，自顾自地往前走。
“慕思。”卢雁灵一路小跑地追上来，抻了一下他的臂膊。
他微皱了眉尖，很默然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来，他又将手伸进去摸索到了一包火柴盒，刚才是在酒店的房间里拿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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