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烟机的轰鸣声嘎然而止。卢雁灵仍不放弃她脸上的那一张面膜，她将一盘蛋炒饭从厨房里捧了出来。
陈慕思见到她手上蓝莹莹的指甲，微微地蹙了一下眉毛，但是什么也没有说，便坐了下来。蛋炒饭差强人意。自从她重新回到他身边了以来，似乎对他也没有像以往那样重视了。好在陈慕思也不计较，一般她煮什么他就吃什么。反正他一向忙于工作，休息也是难得的。
“我们什么时候去拍结婚照啊？”她终于从脸上揭下那一张面膜，声音宛啭地对他说。
他如哽在喉。这难吃的蛋炒饭更是难以下咽。他怔怔地注视着这饭里面未完全剥离的蛋壳碎片。
“如果现在不拍的话，我的肚子会越来越大的，到时候再拍就难看死了。”她噘起嘴说道。
“那你想什么时候？”他无奈地说道。
“明天我们先去婚纱店挑礼服好不好？我问过程姐了，你明天没有通告。”她兴致勃勃地说道。
他的双眸微微地闭了一下，心里更是对她起了几分憎厌。
“随便你吧。”他疾如骤电般将剩下的饭一扫而光，离开桌子。
“那么就这么说定了哦。”卢雁灵对着他的后影叫道。
次日一早，柳澄陪叶夏梦去婚纱店。而易子默则有事要晚点来。柳澄陪着叶夏梦试穿婚纱。“柳澄，不如这样吧，你当我的伴娘好不好？”叶夏梦从试衣间走出来，两只手还扯着婚纱长长的裙裾。抹胸上攘了密密的水钻。她微侧过身，露出大半个白腻无瑕的背来。
“那怎么行。”她见着她这一身装扮不由得眼前一亮。
“你就别拒绝我了。”她一双手被包裹在白色蕾丝手套里。她捋了一捋从额上垂下来的小发鬈说道。“你又没有结过婚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还是不好吧。”
“呐，是我要结婚，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呢。我是衷心地希望你能当我的伴娘。你可不能再拒绝我了。否则我要生气的。”
“那好吧。”柳澄微微地露出微笑。
“那么你去选一件吧。”叶夏梦将她推搪到礼服区，一面帮她选一面说道。“你喜欢哪件？”尔后又嘴里叽哩骨碌地说着：“我不太喜欢我身上这一套，觉的太华丽了。我要多挑几件去试试。柳澄，那么你自己选吧。我相信你的眼光。”说着，她在她的肩头轻轻地戳了一下说道。
柳澄选了一件，走入试衣室试了一下便走出来，在落地镜里照着自己。
易子默就在这个时候进来了。他看到一个身姿曼妙的后影，穿了一件短到膝盖以上的浅黄色礼服，简洁大方的款式，没有多余的赘饰，吊带款式，只在腰间系了一个同色的蝴蝶结，以衬托那不盈一握的细腰。头发如云般堆在肩上。他上前走了几步，见到那落地镜子里的她，不禁唇角微牵，露出一个微笑来。
“易大哥，夏梦姐在试婚纱呢。”柳澄笑着说。
易子默早就料到她今天会来。只是对着她，还是有些不甚自然的。原以为他能对旁人一般若无其事地面对她。可是今天一见到她，还是有一点不淡定。
他缓缓地伸出五指理了理头发：“好久不见。我没有想到她会发喜帖给你。”
“怎么。你不希望我来参加你们的婚礼吗？”她笑吟吟地说道。
“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易子默朝她睥睨着，“我个人当然希望你来了。”
“易大哥，真想不到你跟夏梦姐这么多年兜来兜去，原来还是天生一对呢。”
“我自己也想不到。”他讪讪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你穿这条裙子很漂亮。”
“夏梦姐让我当她的伴娘呢。”她牵了牵裙子，莞尔一笑。
陈慕思一面打着电话，一面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是双手抱在胸前，对着他的背影露出不耐烦神色的卢雁灵。
陈慕思疾促地说了几句，便将手机挂上了。回头却看到不发一言，却铁青着脸的卢雁灵。
“从家里打到车上，到底有完没完。“卢雁灵穿了一件略窄身的洋装，质地较硬，上面有一个个绿豆般大小的突出的圆点。
陈慕思闭口无言，面无表情地走在她的前面。
然而他却一眼发现了柳澄。柳澄正与易子默谈笑风声，身上穿着是一件礼服。难道她……陈慕思紧紧地将两片薄嘴唇阖上之后又抿了一抿。
卢雁灵也发现了柳澄。她见陈慕思的脸色一下子变沉了。于是将乌眼珠子骨碌地转动了两下，便款款地走到柳澄与易子默的面前：“柳澄。”
柳澄见是她，诧异地将嘴唇翕翕地动了一动：“雁灵，这么巧。”
“对呀。”卢雁灵堆起满脸的笑容，将一旁怔住的陈慕思拉了过来说道，“我跟慕思来拍结婚照呀。那么你呢？”
柳澄两腮的肌肉微微地搐动了一下，她略局促地低下眼角去看了看自己脚上的白麂皮鞋子。
易子默睨了他们俩一眼，将手搭在柳澄的肩膀上，轻轻地压了一下。陈慕思的脸色当即就变了。
“那不妨碍你们了。”卢雁灵幽幽地冷笑着。“记的到时候来吃喜酒哦。”
说罢她拉着陈慕思得意洋洋地上楼去了。
陈慕思的眼角微微地一颤，瞄到她的影子。他们离得这么近，却又不能说上一言半句的。彼此却又如此的熟悉。他目送着她的背影，她微偏的脸颊，那往外簇拥出来的浓密睫毛。她仍是那个她，而他却不是她身边的那个他了。卢雁灵见状，暗暗地将细牙咬了一咬。
柳澄走进更衣室里，她挣扎着将衣服从身子上脱卸下来，泪水也悄然无息地垂下来了。她的心里竟锥心似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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