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盘

木槿果然脸色大变，若是因为一个小宫女坏了皇后的计划，皇后肯定不会放过她的，忙说道：“王妃息怒，是奴婢失言了，既然王妃喜欢这丫头，只管领走就是了。”

“那就多谢木槿姑姑了。”白果笑了笑，从地上把杜若拉了起来，“请问木槿姑姑，我住在哪里？”

“在……在那边。”木槿连忙指了指不远处的小院子，“奴婢带王妃过去。”

白果扶着杜若说：“不用了，我自己过去就行了，就不劳烦木槿姑姑了。”

木槿在后面看着白果一手拉着杜若往那边走，恨得咬牙切齿的：“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杜若一步三回头地看看木槿，把她所有的表情都看在眼里，小心翼翼地跟着白果进了房间。

“过来坐下，让我看看你的伤。”白果把杜若按在椅子上，伸手就挽起了她的袖子，看到她的两条手臂上都是一道道的鞭痕，血肉翻起，触目惊心，冷冷地说：“她可真下得去手！”

杜若连忙抽回了手，怯怯地说：“奴婢没事，奴婢做错了事，受点惩罚是应该的。”

“说什么傻话，你做错什么了，就因为帮了我的忙，所以才会被打，对吗？”白果心疼地看着她，心里很气愤，上次是三七，这次是杜若，难道帮她的人都活该替她受苦吗？

她咽不下这口气，她不能让她们两个白白受了这委屈！

好在她有随身带着伤药的习惯，帮杜若清理了伤口，给她上了药，包扎了之后，白果叮嘱着让她不要沾水之类的话，然后叹了口气说：“其实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刚才说让你跟着我，只不过是想帮你解围，如果你想出宫，我也可以跟王爷说。”

杜若扑通就跪在了白果面前，摇着头说：“奴婢愿意跟着王妃，奴婢的家乡被大水淹了，已经没有亲人了，求王妃收下奴婢吧。”

白果皱眉，赶紧扶起她：“好了好了，怎么你们都一样，动不动就下跪的，你跟着我也好，王府里还有一个和你差不多的丫头，你们可以做个伴，不过，跟她一样，以后不要再说奴婢了。”

杜若诧异地看着她，从她进宫开始，一直是这么自称的啊。

白果才不理会她怎么看，帮她整理了一下衣服说：“你不用管我了，去找一下有没有别的衣服换，记得千万不要出这个院子。”那个木槿，说不定还会找她的麻烦。

杜若迟疑了一下，看着白果说：“王妃，您的手还好吧？”

“哦，没事了。”白果撸起袖子，虽然还是红红的一片，却已经不疼了。

“王妃，我想跟您说件事。”杜若犹豫了一下，还是从袖子里拿出了那个竹筒，“这是木槿姑姑让我拿去扔掉的，但是我偷偷听到，这是王爷要交给王妃的，还说让您无聊的时候玩。”

白果接了过来，闻到里面的火药味，笑了笑：“我们家爷可真是想得周到。”

不管皇后是不是真的想整她，夏蝉衣给她烟花，就说明他的心是向着她的，这就足够了。

白果把竹筒小心地收了起来，对杜若说道：“谢谢你把这东西给我。”不但帮了她的忙，也让她了解了夏蝉衣一片心。

杜若不好意思起来，低下头说：“王妃救了我，我为王妃死都是应该的。”

“别胡说，什么死不死的，只要有我在，我不会让你们受到一点伤害的。”白果很坚定地说，她的人，她都舍不得骂半句，别人就更别想。

杜若笑了，少女的天真无邪都写在脸上：“嗯，我记住了。”

一下午都安然无事，快到傍晚的时候，忽然来了个小太监，手里捧着一个银盘，里面装满了白色的东西，说是柴公公送的。

白果看了一眼，这银盘里，一不是水果而不是瓜子，而是满满的一盘白果，这位柴公公的用意便可见一斑了。

待那小太监走了之后，杜若凑过去看了看，皱眉说：“这不是银杏吗，柴公公为何送王妃这么多银杏？”

白果只是笑笑：“收起来吧，等回了王府之后，我要亲自做一道白果全鸭。”

杜若似懂非懂地照做，在她回头去找布袋的时候，白果从银盘地下抽出了纸条，上面写着见面的时间地点。

戌时过半，白果才慢吞吞地出现在柴胡说的凉亭里，见对方等待已久的样子，双手合十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对皇宫不熟，公公说的地方又这么隐蔽，我找到现在才找到，让公公久等了。”

“罢了，”柴胡已没力气跟她计较，靠在柱子上都快睡着，他慢慢坐了起来，斜了一眼白果说：“还算你不傻，还知道借皇后的由头，进宫来见杂家，说吧，有什么发现，你是不是知道夏蝉衣什么秘密了？”

白果错愕，这位公公对夏蝉衣的秘密倒真是感兴趣，好像上次也这么问来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对夏蝉衣有什么想法呢，呵呵。

“秘密……我还真的发现了一个，”白果眼睛转了一下，“我发现，在他身边有奸细，他的脸就是被这个人下毒毁的。”

柴胡笑了笑：“白姑娘，哦不，现在应该称呼你为王妃了，王妃该不会是爱上了临安王，要背弃我们之间的承诺吧？”

柴胡这么说，让白果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柴胡是知道这个奸细的存在的，这么说来，但是他又跟石韦不是一伙的，不然有石韦在，也不用再安排一个她在夏蝉衣身边了。

“公公在开玩笑吗，呵呵，我的前途岂是一个临安王妃就能满足的。”白果笑得狡黠，很巧妙地避开了话题。

“王妃是聪明人，杂家也希望王妃不要犯这么愚蠢的错误，只要皇帝和临安王倒台，不管将来谁当皇帝，白姑娘都将是一朝国母。”柴胡信誓旦旦地说。

白果眼睛眯了眯，看来，是有人唯恐天下不乱，要故意挑起夏蝉衣和夏辛夷的战争，让他们鹬蚌相争，背后的人再来渔翁得利。

果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只是他背后的人又是谁呢，是夏蝉衣说的那个神秘的组织，还是……那些鬼面人？

不过不管是谁，白果都不会让他们得逞，夏蝉衣要不要君临天下是次要，重要的是，正如夏蝉衣所说，一旦发动战争，必定会生灵涂炭，她想保护的这些人，他们都会死。

“白果一定不负公公所托，也希望公公记得这句话。”白果故意说道，她还不能跟柴胡正面冲突，她要知道他背后的人是谁，才能找机会击垮他们的阴谋。

柴胡很满意地点了点头：“白姑娘最近真是越来越冰雪聪明了。”

这还用他夸，全地球人都知道好吗，哈哈。

白果暗自自恋了一把，晃晃悠悠回了她住的院子，看到杜若趴在桌子上看着什么，轻声问道：“你在看什么？”

杜若没有听到她的脚步声，猛一下听到她的声音吓了一跳，见是她回来了，拍着胸口说：“王妃，你吓死我了。”

“我有那么恐怖吗？”白果冲她做了个很恐怖的鬼脸，凑过去看了看，见桌上放了一堆绿油油的植物，“这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刚才去打水的时候，从桶里捞出来的。”杜若左右看着，“这是鸡脚草吧？”

白果点了点头：“嗯，又叫凤尾草，是清热利湿，凉血解毒的，说不定我们能用上，找地方晒干吧。”

杜若崇拜地看着她：“王妃，您太厉害了，什么都知道。”

白果一手捂着脸，故作自恋地说：“我也觉得我很厉害，不然王爷也不能看上我对吧？”

杜若看着她的样子，咯咯地笑了起来：“王妃，我也想像您一样厉害，不如您教我医术吧。”

白果很爽快地点头：“好啊，只要你真心想学，不怕吃苦，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杜若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其实……我也就这么一说，我没想学得多厉害，只要我身边的人能得救就行了。”她低下头，眼圈红红的。

“怎么了，你有什么事，说出来。”白果扶着她的肩，在她心里，她从来没有把三七或者杜若当成一个丫头，而是把她们当成朋友一样。

“我的爹娘，还有我的三个弟妹，还有很多很多我们村子里的人，他们都不是被大水淹死的，而是因为瘟疫，”杜若哽咽了一下，抬头看着白果，“如果当时我懂医术的话，说不定他们都不会死了。”

白果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不要难过了，不是你的错，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大水之后，我们整个村子的人都被隔离了，当时我在山上砍柴，被大水阻拦在外面，没办法回去，就在山里躲了几天，等我回去的时候，他们都被烧死了。”杜若竭力隐忍，眼泪还是不停地落下来。

“烧死？”白果听得手心发凉，“谁放的火？”

“是县衙，县太爷说，他们都感染了瘟疫，如果不烧死，就会传染更多的人。”杜若咬着唇，“他们连尸骨都不让我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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