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作为明星而言，范西哲的确魅力四射。如今的娱乐圈喧嚣浮躁，偶像明星完全就像流水线生产出来的一样，很多时候观众还来不及分辨，他们已经如泡沫一样蒸发消失。

一夜爆红不难，保持当红状态却并不容易，就算容貌再亮眼，没有真才实学，一样会被淘汰。

上次见到范西哲的现场表演，林曼青就深深折服过，那样优秀的舞台掌控力，当今娱乐圈能与之匹敌的没有几人。舞蹈和演唱的功底并非一朝一夕能够练就，对于一个刚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而言，着实不容易。

等了一会依然不见人影，表演视频也播放完毕，林曼青随手拿起一旁的杂志翻阅。

最新一期的知名时尚杂志，封面正是范西哲。

贴身裁剪的衣物让高挑的身材越显修长，深V衣领下肌理紧致坚韧，兼具力量与美感。

锐利的双眸因妖娆的眼线更加艳丽逼人，立体的五官深邃精致，添了古典画作的韵味。

不算大尺度的展露，却足以让人脸红心跳。

“如果喜欢的话，那本杂志可以送给你。”

听到声音的林曼青抬起头，正好对上真人版的面孔，这才察觉到自己竟然对着杂志发呆。

解释似乎只会越描越黑，林曼青干笑了一声，“这本杂志写得不错。”

“嗯，我也觉得不错，特别是里面的内容。”范西哲不置可否，目光落在翻在封面的杂志上。

被当场拆穿，林曼青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地缝里，所幸范西哲很快转移了话题。

“乐谱歌词都看过了？”

“嗯。”不仅看过了，而且练习了好几天，全部背了下来。

“那清唱一遍让我听一下。”

歌曲分配虽然有所侧重，但整首歌林曼青一样滚瓜烂熟了。

浩瀚星空是仰望的方向

蔚蓝的海水就像哥本哈根的眼泪

定格的笑容

只融化在寂静无人的夜晚

晨曦中没入海平面

DisappearedMermaid

……

听完演唱之后，范西哲默然不语。林曼青转头看他，忍不住问道：“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没有问题。”范西哲眼神幽深，“只是觉得你诠释歌曲的方式，和一个人很相像。”

“什么人？”当年组合的时候，范西哲正是留学的少年时期，应该不认识她。

范西哲安静了一会，却说出一个让她意料不到的名字。

“殷琪？”记忆里林曼青似乎没听过殷琪开口唱歌，自然也不会知道她怎样诠释歌曲。

“你听过殷琪唱歌？”

“嗯，不过很可惜，她从那之后就没再唱过了。”

范西哲似乎跟EMC的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让人不得不好奇。

“你和殷琪是怎么认识的？”林曼青记得殷琪带她去演唱会的时候，两人关系看起来就不错，按道理来说，两家公司水火不容，旗下的艺人关系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殷琪不仅将范西哲请到了公司主办的节目，范西哲也参加过他们的聚会。

“她是Medea的同学，我认识Medea的时候也认识了她。”

“Medea？”难以想象夹在殷琪和Medea之间，范西哲还能和殷琪成为朋友。上次远远地听她们争吵，林曼青就有些承受不住。

“好了，不说这些了，到录音室去。”范西哲率先起身，“试试我们的磨合程度。”

歌曲合唱，不仅考验歌手的演唱功底，还有两人的默契程度。男女对唱，既不能干巴巴，也

不能过火。范西哲的演唱功底毋庸置疑，林曼青也经验丰富，但是两个人配合的时候，反而不如独唱，减分不少。

停下来之后，两个人试着想找出症结所在。

Medea一语点破：“就算不能唱出热恋的感觉，也不要拘束得像初恋的小朋友。这是表演，需要火花！”

怎么可能不拘束？想起以前的绯闻爆发被大众围追堵截，林曼青没办法云淡风轻，如果表现出一点端倪，被观众妄加揣测，不仅会造成自己的烦恼，也会影响到范西哲。

接着又练习了一段时间，成效依然不大。

外面的Medea频频低头看时间，最后不得不打断他们，“时间已经不早了，不如明天再继续，晚上回去揣摩一下，也许效果会更好一些。”

出了录音室后，林曼青发现时间过得飞快，外面已经华灯初上。

“你要回节目组的宿舍？”在她之后推门出来的范西哲见她准备离开，问了一句，“顺路的话我送你回去。”

“我要先去一趟医院。”

见范西哲和Medea都将目光对准了她，林曼青连忙解释道：“我是去探望病人。”

“是去看苏小姐吗？”Medea似乎斜睨了范西哲一眼，然后才开口说道：“我们也是到医院，正好顺路。”

雨已经下了一天一夜，依然没有停下的趋势。路上的车辆溅起积聚的水花，行人行色匆匆。

到达医院的时候，天空阴沉得可怕。住院部二楼已经被封锁，众多保镖把守。如果没有跟随范西哲，林曼青可能连医院住院部都进不了。这样的阵势加上苏家的势力，难怪媒体没有一点动静。

林曼青这一次主要任务是将文件交与苏牧风签字，所以有些担心苏牧风不在医院，不过走到走廊时，疑虑就打消了。

苏牧风见到他们三人同行明显有些诧异，在范西哲与Medea进入病房之后，他直接将林曼青拽到了一旁。

换上了干净精神的西服，苏牧风的脸色也恢复了正常。

“苏小姐好多了吗？”站在冷清的走廊，林曼青有些不自在，特别是不远处还有面无表情的黑衣保镖。

“情况稳定下来了，静养一段时间就能出院。”

比想象中乐观，林曼青也松了一口气，想起此行的目的。

苏牧风疑惑地看着递到眼前的东西，翻开之后便一目了然。

窗外水珠喷溅进走廊，四周很安静，只剩下悉悉索索的雨声。

“你确定要下这个决定？”这样大型的比赛，就算以后不进娱乐圈，一样是种锻炼，林曼青不希望他轻易放弃。

苏牧风捏紧文件，突然靠近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为你留下。”

俊挺的轮廓在深浓的阴影中依然深邃，淡色的眼眸如同望不尽的湖泊，带着难以言表的执着。时间在这一刻就像静止了，肩膀传来的温度热切得仿佛要把人融化。

林曼青低下头想躲开他的目光，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自然一些：“我当然希望你留下，你是我的朋友……”

尾音瞬间收紧，人已经被紧紧拥住，用力得发不出一点声音。

“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低沉的声音就在耳边，近得能够感受到融融的暖意，触碰到柔软的所在。苏牧风表达感情的方式，和他的性格一模一样，不容闪躲，一旦摊开就彻彻底底。

千言万语堵在嗓子眼，却不知如何回应，林曼青抬起手想拍拍苏牧风，余光却扫到了一个人影，眼神冷漠的范西哲静静地站在病房门口。虽然不确定他的目光落在哪一个人身上，林曼青已经下意识推开了拥

住自己的人。

像是时间定格，安静到能够听见彼此的喘息。

再一次望向病房的位置，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很抱歉。”本来应该是自己的台词，却被对方抢先，林曼青抬起眼，苏牧风已经攥着文件快步离开，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握紧双手，却无话可说，外面的瓢泼大雨如同浇灌在了心田，冷得让人发颤。

工作人员忙碌的身影在幽暗的舞台上晃动，选手们也在为即将开播的节目做着最后的准备。

虽然只过了一个星期，比赛的感觉却远不如以前，或许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让林曼青意外的是，苏牧风不但没有退出比赛，而且准时参加了节目彩排。他和宁夏配合默契，似乎没有因为前几天的懈怠而受到影响，俊男美女的组合很是亮眼。

作为上一周最出人意料的组合，林曼青与范西哲的搭档受到了广泛关注，重磅炸弹的威力不容小觑，节目官方论坛涌入了大批范西哲的粉丝，争议一直没有断过。

一部分粉丝表示期待，另外一部分大肆攻击林曼青，认为林曼青没有资格与范西哲合作，甚至翻出以前的旧账，指责她借炒作上位。

舆论一边倒自然不可能，所以对于质疑声，林曼青并未多加理会，网络上的谩骂并不会影响到她努力的决心，更何况还有很大一部分人的支持。

不过今晚的现场演出，林曼青的确有些担忧，因为自从医院那晚之后，她就没再见过范西哲，也就是说，他们的磨合程度仅仅停留在那天的水平。

离节目开场只剩下半个小时。

林曼青犹豫许久，最终还是来到了休息室门口，节目组特地为范西哲准备的休息室。

电视台的直播节目并非儿戏，在这样不确定的情况下，她根本安不下心。

刚刚Medea带着一群人离开，休息室里应该只剩下范西哲一个人。

门随着“吱”地一声敞开来，没有继续踌躇的时间，林曼青推门走了进去。里面的确只有范西哲一个人，他坐在沙发上，眼皮抬也不抬，目光一直落在手机上。

休息室隔音效果很好，听不见外面吵闹的声音，一下子安静得突兀，林曼青有些不习惯，更何况以前两人之间从未有过这样的沉默。

在越重视的人面前，往往越会手足无措。

她沉默，范西哲也沉默，气氛完全凝固得像一潭死水。

“没事的话请出去。”范西哲摘下白色的耳机带，林曼青这才发现他刚才一直在听歌。

“我想在正式上台之前，再和你合唱一次。”

范西哲将手机放下，声音淡然，“如果你演唱的心态和前几天一样，那么我想没有必要。”

两人就这样对峙，谁也没有让步。

“西哲，你要的……”推门而入的Medea见到林曼青并未表现出太大的惊讶，大步跨入后将咖啡放到桌上，淡然地再次关上了门。

范西哲将咖啡端起，轻啜了一口，“如果你坚持的话，那现在就可以开始。”

“翩翩摆尾，光影斑斓，时光灰烬的尽头……”重合的声线在寂静的休息室里回荡，歌曲的高-潮部分，正是精彩所在，两人的配合却差强人意。

林曼青望着对方淡漠的侧脸，莫名的情绪涌动，歌曲已然进入尾声，结束部分是两个人的低声合唱，一样悦耳动听的声音，叠合在一起舒柔低沉，忧伤婉转。

结束前的这一段前所未有的默契，连林曼青都感到惊讶，不过他还没来得及探寻范西哲的反应，对方已经下了逐客令：“节目就要开始了，我们各自准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