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唱会正式结束,已经临近深夜,呼啸的寒风卷着鹅毛细雪纷纷下落。
“可以给我签个名吗?”林曼青与殷琪相伴走出会场,站在路边的年轻女孩脸冻得通红,一见到她们,立刻露出了惊喜的笑容,小步奔跑了过来,从背包里拿出了本子。
林曼青接过,本子封面普通,翻开一看是珍藏版的写真集,或许是怕损坏,特意弄了封皮,这样的心意不由就让人心里一暖,林曼青拿起笔签下自己的名字。
殷琪先行离开去取车,女孩凑近了看她认真的一笔一划,“我从比赛的时候就喜欢你了,很喜欢你唱的歌,希望你赶快有新的作品,我很期待。”
“谢谢。”将本子递还给女孩,林曼青接着道:“很晚了,回家要小心。”
自从参加比赛以来,就有很多人一直默默支持着她,用票数将她送上冠军的宝座,即便她后来丑闻缠身,也坚守着没有离开,林曼青一直很感谢他们,能够支撑到现在,他们是相当重要助力。那些一直支持他的人,她能做的就是用更好的作品回馈他们。
明星,最离不开的就是粉丝的支持,无论歌手还是演员。
吃完夜宵,林曼青回到家已经临近十二点,在玄关换完鞋之后,她打开灯,瘫倒在沙发上。范西哲拍摄的电影进入紧锣密鼓的阶段,这个星期都很忙碌,好几次接近天亮才回来,倒在床上没睡多久就又出了门,今晚恐怕也是如此。
同居生活持续了半个多月,这段时间可以说是林曼青重生以来最快乐的时光,范西哲身上没有富裕家庭纨绔子弟的习气,也不像一般年轻人疯玩放纵,或许是过早独立造就了他成熟的个性,所以与他相处时,林曼青很享受互相照顾的感觉。
两个人一样喜欢音乐,共同的兴趣爱好更增添了话题,时常能够一起交流创作心得。
闲暇的夜晚,他们喜欢背靠着背,一起倾听音乐,品尝红酒,偶尔范西哲陪她看恐怖电影,有时候她陪范西哲打游戏。
范西哲待人处事一贯得体,保持着良好的公众形象,几乎没有负面新闻,但实际上也不过是个二十三岁的年轻人,房子里铺着纯白的毛绒地毯,是因为他在家喜欢赤脚走路,睡觉之前必备一杯牛奶,偶尔还会撒娇,比起海报上优雅精致到像个假人的形象,她自然更喜欢他私底下的模样,让她下意识就想迁就,这样的范西哲,现在只属于她一个人。
这座房子里满满都是他们相处的记忆,靠在沙发上的林曼青揉皱了口袋里的纸条。
站起身上了二楼,林曼青来到书房隔壁的储藏室,一推开门,就能看到摆放的各式奖杯、收藏品,这一些都是范西哲成绩的证明,虽然他从未提过,但林曼青明白,这是他的骄傲。
范西哲一贯追求完美,任何事一旦认定就会坚持到底,做到最好。
《末世尘埃》尚在拍摄之中,就引发了外界强烈的关注,被誉为今年最值得期待的电影,范西哲付出的努力,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他靠得不是外貌或者其他的东西,而是自己的实力。
捏紧拳头,林曼青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下定了决心。
凌晨的中皇片场。
“Cut!”导演马克对拍摄完成的一幕很是满意,一贯冷峻的嘴角也浮动了笑意,用赞叹的语气道:“西哲,你真是太棒了。”
此时的范西哲刚从零下几度的冰水中出来,发丝还滴着水珠,被一大群人簇拥着,听了导演的话只是微微一笑,为追求画面的真实感,营造紧张的气氛,导演马克在隆冬的夜晚定下了这场水下戏,范西哲全程没有用替身,拍摄进行了半个多小时。
“还好吗?你脸色有点苍白。”一旁跟随的Medea微微敛眉,多名助理在为范西哲擦拭,更换的衣物,热水以及毛巾都已经准备妥当,但她还是有些担忧。
“没事,不用担心。”范西哲接过毛巾擦拭滴落水珠的下颚,唇角扬起,“明天下午才继续拍摄,我晚上有充足的休息时间。”
更换完衣服离开片场,漆黑的天空已经开始飘下细雪,窗外冷风呼啸而过。
将车子驶入车库后,范西哲抬手看了一下时间,正好凌晨两点半,仔细一算,还比前几天提前了不少,四周一片寂静,只听得雪花簌簌下落的声响。
进门之后,大厅一片漆黑,范西哲有些疑惑,平日里就算林曼青先休息,也会将灯打开亮着,有时听到声音醒来,还会下厨为他煮宵夜,这也是他坚持了快一个星期精神还这么好的原因。
他为此推掉了剧组几次聚会,包括尚微主动的邀约,理由都是“有了老婆的男人不能晚归”,当时尚微惊诧地看了他很久,这恐怕是影后级别的她第一次在男人面前这么失态,连以前他们分手的时候都没有过。
“没想到你也会有被绑住的一天。”这是尚微惊诧过后说的第一句话。
打开灯,脱掉大衣的范西哲在柔软的沙发上坐下,一落座,就见到了桌子上摆放的字条,平常林曼青先休息就会这么做,他随手拿了起来,但显然字条的内容与往常完全不同。
“对不起,我走了。”——上面只有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字迹却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范西哲脸色一变,立刻起身上楼,主卧室里空无一人,桌子上属于林曼青的东西都一扫而空,他惊诧未定,立刻拿起了手机。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没听完就按掉,重新拨打了一次还是同样的结果,范西哲拉出通讯表,拨打林曼青以前居住的房子的电话。
无人接听。
早上出门,他还亲吻过犹在沉睡中的人,对方迷迷糊糊回应了他,让他延长了好几分钟没松开,完全没有任何预兆,他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衣柜里的衣服,浴室里的洗漱用品,统统消失得彻彻底底,连安慰自己林曼青是出去工作的可能性都找不到,一夕之间,这个家里,属于另外一个人的痕迹完全被抹去了。
想不通林曼青为什么会离开,范西哲下楼抓起钥匙就匆忙出了门,连大衣都来不及披上。
以狂飙的速度到了林曼青以前居住的楼下,他又拿出手机,依然一样没人接听,他大力甩上车门就上了楼,上一次搬家,林曼青曾经给过他钥匙,后来忘记要回去,他一直带在身
边,没想到有一天会用在这种时候。
范西哲几乎称得上是破门而入,要不是深更半夜,恐怕会有不少人向他投来怀疑的目光。进门后,屋子还是当初的摆设,家具上依然罩着白布,空气因为长时间密闭而变得浑浊。不甘心地将每一个角落都仔仔细细查看,还是半个影子都没发现,根本没有人来过这里,除了他。
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范西哲最后不得不拨通了殷琪的电话。
“曼青?”殷琪显然是被吵醒过来的,声音还带着倦意,“工作结束后我就送她回去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她还没到家?”
这样看来,殷琪也不知道她的去处,范西哲想了想问道:“今天她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或者见过什么人。”
电话那头的殷琪花了一点时间仔细回想,“没有,一切都很正常。”
“那你要是联系上她,就通知我。”
“好。”殷琪支撑起身体靠上床头,刚应了一声,对方就将电话挂断了,她静静地凝视了手机屏幕一会,低声道:“难得这么失风度。”
夜色加深,窗外的雪越下越大,街道一片斑白,偶尔还有树枝被压得不堪重负发出响声。范西哲驱车漫无目的地行驶,尝试了无数次的手机被摔在了座位上,留下一道深刻的划痕。
手撑在方向盘上,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他不喜欢吃药,除了讨厌药的苦味,最重要的还是因为小时候的记忆,别的小孩都是父母哄着骗着吃药,他面对的只有一杯清水,药片卡在喉咙的味道他一辈子都忘不掉,灌入的冷水更让他条件发射,从此本能地排斥。
跟他交往过的人持续的时间都很短暂,尽管被杂志数度评为“最想一起度过情人节的男星”,“最佳男友对象”,交往过的人都认为他是个好情人,但实际上,每一次分手都是他主动提出,他与生俱来拥有很多人一生都无法追求到的东西,相应也就失却了一般人应有的幸福。
他睡着时习惯将林曼青抱得很紧,林曼青曾经开玩笑地说过,这样的人潜意识都缺乏安全感,对爱人说不清楚是深深的眷恋还是强烈的禁锢意味。
想得越多心情就越无法平静,范西哲重重地捶在方向盘上,发出刺耳的鸣笛声,也在这个时候,一直悄无声息的手机响了起来。
上面熟悉的名字,正是他一个晚上遍寻不获的人。
“是我。”按下接听键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范西哲只听着,没有回应。
“你不用找我了,我们分手吧。”
“分手?”这一刻,范西哲也诧异于自己的心平气和,“想跟我说分手,只能当面谈。”
“我不想继续跟你在一起,你想一想,我们在一起后,我得到过什么好处?”林曼青语调与往日截然相反,冷得就像寒霜,“就算你知道我演艺事业陷入低谷,也从来没想过帮我,离开了你,我会有更好的机会。”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范西哲握紧了手机,目光冷凝。
“能有什么事?”林曼青反问:“明天我要参加中皇新投资的电视剧试镜,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