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月光正盛,夜半时候阴气也浓,月光之中,两匹银狼各自驻守在城堡一角,双眼同样变得血红,似乎正有鲜血,从里面缓缓流出。这两匹外形出众,皮毛漂亮得发亮,同样倨傲、不可一世的银狼正对峙着,蓄势待发的样子似乎下一秒就会缠斗在一起厮杀。
扬动的风将窗帘往两边吹去,发出了声响,两匹银狼同时朝着月亮的方向高叫了一声。
月光下的撕咬就像一场无声的哑剧,除了刚开始的嘶吼之外,两匹银狼都没有再发出其他的声音。它们的利爪都往对方身上招呼,动作同样毫不留情面,同样狠绝,两匹银狼身上都负了伤,有鲜红的血滴沾在顺滑的皮毛上,一颗颗坠下。
其中一匹银狼被另外一匹甩出,体型高大的银狼撞烂了房间里的家具,原本整洁的地方一片狼藉。还来不及有情绪,另外一只银狼也冲了进来,身躯将外面的月光完全挡住了,室内只只剩下一片漆黑。
等到月光能照进房间的时候,墙壁四周已经溅满了斑驳的血液,两匹银狼都负了伤,气喘吁吁地占据一方准备再战。
男人举起了手中的剑对准了另外一匹蓝色眼睛的银狼,蓝色眼睛的银狼见剑锋指着自己,退避了几步。
古剑的剑柄突然在这个时候出现了很多奇怪符号的痕迹,男人手一痛,剑就掉到了地上。
随着“哐”一声,两匹银狼再次陷入了混战,空气中的血腥味愈加浓烈,男人想要压制住自己,可是一股热血突然就冲上了脑部,他呕出一口血之后,奔腾的血液就已经无法控制狂化的迹象。
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现过这种即将失去意识的疯狂,男人心中既是惶恐又是恐惧,后果不堪设想,更何况,他再也不想让自己的手再染上一点鲜血,一次又一次的噩梦中的啼哭,已经在控诉着屡次剥夺别人生存权利的罪孽。
举着掉落在地的剑时,男人只存着一丝清明的意识。他看到其中一匹银狼,也就是蓝色眼睛的银狼,金色眸子的银狼就朝着他猛扑过去,尖利的獠牙就要落下。
男人几乎是本能地举起了手中的剑,朝着金色眸子的银狼狠狠投掷了过去。虽然他体内的兽性已经被唤醒,但作为人的意识,让他仍然能够判别立场。
锐利的剑锋刺伤了金色眸子银狼的腿部,但银狼没有松开甚至加重了力量,闭着眼睛,十分痛苦挣扎的模样,似乎如同蓝色大海般的眼睛也染上了深红色。
一场酣畅淋漓的厮杀,想要见对方完全撕成碎片,将血液全部饮尽,甚至拆吃入腹,以往的时候,闻到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特别是涌动异常剧烈的血液,让他的渴望比以往剧增了数倍。
十指疯长的利爪抓过墙壁便落下重重的指痕,墙壁甚至抵挡不住这样的冲击而纷纷掉落下碎屑。男人与银狼的厮杀十分剧烈,但体型上与体力上的差距,他好几次都看到了对方张开的嘴,和猛然就要落下的獠牙,但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
后背重重撞在地板上的时候,男人咳出了一口黑血。银狼压在他的身上,他几乎不能呼吸,甚至能感受到逐渐靠近的温热的呼吸。他伸出
的手突然触到一片冰凉,血红的眼睛向旁边一看,竟然是被弃置在一边的古剑。
手掌迅速拢住剑柄,男人在银狼俯下的时候,翻身而起,将锋利的剑直直捅入了银狼的胸口。猝不及防的银狼被当胸而过,剑锋从背后传出,滚烫的狼血喷了男人一身。
意识完全恢复,男人就被旁边的银狼惊呆了,虽然刺伤的银狼就是他,但是狂化情况下只剩下一点意识的他根本没料到下手这么重。
刺穿银狼胸口的剑柄上奇怪的符号已经消失,整个剑身变成了黑红色,古剑竟然在吸食着银狼身上的血,剑柄上原本透明耀眼的六芒星,此时也变成恐怖的深绿色,与之相同的是,银狼额头上的六芒星标志。
男人站在那里,双手发冷,这匹银狼曾经救过他的命,他却恩将仇报给了对方一剑,银狼身上严重的伤势,那已经变得不明的眼光,都让他的心一点一点下沉。
“变回人形吧。”男人听到声音回头,就见到原本虚弱的被他帮助的另一匹狼意气风发的样子,拭去了嘴角的血,露出了恶意的笑容,对着倒在地上的银狼说道。
听到他的话,男人一下子就被击懵了,不敢置信地将目光投向银狼,它已经变成了人的模样,但是他的胸口,却破开了一个巨大的血洞,长剑将他整个人钉在地板上。
“安妮?”男人的声音都在颤抖,他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这一切应该是噩梦,可是为什么,脸上竟然灼热的感觉?
男人刚迈出一步,化身的人就从后面抓住了他,手臂架在他的脖子上,“你这种接近崩溃的表情真是棒极了,可惜安妮没机会欣赏了。”
“你知道吗?这把古剑,是狼族的最大克星。”他的声音放得很和缓,残忍到极致:“这把剑会把她身上所有的血全部吸干,灵魂永远被禁锢,永世不得超生。”
片段就在这里结束,里面的持剑的男人就由范西哲扮演,林曼青看完才发现这是内部剪辑的一部分,的确很精彩,林曼青的头部向后仰去,下颚的曲线很是分明,脖颈的曲线绷得就快断掉了,毫无防备般的脆弱。
其实现在林曼青也有些分不清哪个才是范西哲的真正模样,残忍的、冷漠的、还是温情的?如果真是演戏,为什么她觉得那些温暖那么深刻,那么真实?
“西哲……”忍不住热泪盈眶。一颗泪从眼眶滑落,浓密挺翘的睫毛颤颤悠悠合上。
突然听到砰地一声,全身的血液在那一刹那凝固。
“西哲?”林曼青旌德叫出声来,可是没有任何人回应她。
“西哲?”她又叫了一声,依然是沉默。
林曼青想再叫出声,但是喉咙就像被掐住了一样,再也发不出声音了,她捂住胸口喘息,心脏就像立刻就要破体而出,跳动得异常疯狂。突然后脑一痛就眼前一黑。
林曼青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只知道当太阳照进房间的时候,突然涌进来了一大堆穿着制服的警察。他们一见到房间里的状况就惊呆了,流满一地的鲜血,胸口破了一个大洞的女人皮肤白得就像一张
白纸,没有了平日里的光泽,暗淡无光。
从最开始的震惊晃过神后,警察就上前来将手铐直接铐在了她的手腕上,这个时候林曼青没有予以回应,因为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死的人竟然是赵溪。
林曼青想解释,却没有人理她,林曼青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将赵溪抬走。紧闭着双眼的赵溪发丝滑落在侧边,看起来没有一点生气。
她根本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赵溪会死在这里,自己为什么又成了犯罪嫌疑人。
冬日的阳光很温暖,斜射入宽敞的楼房里。庄严肃穆的审讯室就等着询问。
安静了下来,身着白色囚服的女人也被押着出现了。审讯里的几位警官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这个女人身上,她身上的囚服很宽大,显得身体更为削瘦,显得十分憔悴,但明显可以看出是个美人,甚至是个秀美雅致的美女。
与想象中的巨大反差让所有人都很吃惊,除了坐在最前面的组长,他面无表情,似乎不会被任何的东西影响到。
脚镣摩擦地板的声音消失之后,犯人被带走了指定的位置。从头到尾她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就像一具行尸走肉,连眼睛都像是一潭死水。
实际上这次的审问实质的意义更像是判刑,罪证充足,犯人在杀人现场被警方当场抓住,根本没有辩驳的空间,足以让她再也踏不出监狱的大门。
“殷琪?”见殷琪还坐在位置上没有打算离开的样子,Medea叫了她一声。
“这到底怎么一回事?”殷琪难掩怒气。
Medea将背靠向椅背,头微微扬起,回答道:“一旦出现危机就去解决,白白等着或者想查个明白都无济于事。”
“我一直都很清醒。”殷琪拿起一旁的大衣外套,缓缓向后走去,“希望范西哲还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的身影已经渐渐远去,Medea突然发现殷琪已经不是当年只在乎培训成员成果,什么都以数据为重的经纪人了。
Medea不知今日的局面真正是谁造成的,她也只能感叹一句世事无常。
理性才是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生存的准则,感情这种东西,只会称为前进的牵绊。
实际上这一次的见面离上一次并不远,但是Medea觉得林曼青整个人都变了。她眼睛里曾经吸引过她的神采已经不见了,或者说,被击得支离破碎,已经寻找不到半点痕迹。
林曼青只是定定地望着窗外,嘴角似乎凝固了。
“我和殷琪一定会尽力让你出去。”
林曼青依然没有反应。
殷琪点燃了一根烟,夹在手指之间,她也不在乎林曼青有没有在听,她是在履行自己的承诺,“你必须把当天的事情清清楚楚说出来。”
眼睛就像望不见底的湖泊,林曼青沉默得如同一尊雕像,似乎殷琪的话根本没有进入她的耳里,深不见底的深色眼瞳,仿佛沼泽深陷,再也没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