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准备倒杯温茶解渴,门被撞了开来,小宝和残阳扶了个人进来。
小宝带着哭腔道:“三爷,暗卫他”
残阳一身是血,可脸色并不苍白,可见这血并不是他的。
手里的茶杯滚落到地上,摔个了粉碎。
“这是怎么回事?!”
残阳大口喘着气,断断续续道:“他为了救我,把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刚恢复的力气似乎又不在掌控之内,我手脚发软的走过去,暗卫一身夜行衣,裤脚处往下滴着殷红的血,很快凝成一滩。
我走到他身前时,他颤抖着抓住了我的手,那触感冰凉黏腻,再寻不回往昔的滚烫温度。
凌乱的发丝遮挡住了他的脸,不过我能感觉到,他在笑。
那只手松松握了没多久,最终落下,和我的泪一起。
残阳在二哥那里,那么我就一定会被二哥牵绊。
可暗卫竟为了救残阳,将自己的性命搭了进去。
我到底是欠了他多少。
我对着残阳吼道:“你不是大夫吗,你不是能长生不老容颜不衰吗,你怎么不救他,你怎么还不救他!”
残阳低着头,语带愧疚道:“是我的错,可我医的了活人,如何医的了死人呢?”
“他在打斗时已经被一剑穿心,脉搏很快停止跳动,只是硬撑着最后一口气,带我回来,见你。”
尘飞扬站在小宝身后,望着那个泣不成声的人。
只是死了一个暗卫,就伤心成这样,那如果遇到战争,牺牲成千上万的士兵时,他还不直接伤心过度而死?
这是一个誓要做皇帝的人吗?
帝王,多愁善感是无法统治好一个国家的。
可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主子,真的很得人心。
小宝掏出手帕给我擦着眼泪。
其实我所痛心的,不仅仅是自己这个罪魁祸首两次连累他的理由所致。
还有一个,我身边的心腹本来就很少,如果我不想办法保护好他们,那么我的大业,该如何来成就?
我哭我的软弱,我哭我的无能为力,我哭我的一无是处!
好不容易平复了情绪,我对小宝道:“厚葬,我来亲自守灵。”
“三爷,这不妥吧,还是小的来”
“这是命令,你要违抗我?”我冷冷睨了小宝一眼。
小宝一颤:“不小的这就去办。”
于是接下来的整整一个月,我都没有去上朝,二哥也没有再来找茬。
我在父皇眼里,其实就如同大哥所做的那样。
残阳在大哥身边,父皇会暴怒,甚至有可能撤掉大哥的太子之位,为的就是不让大哥‘误上歧途’。
而残阳在我的身边,父皇则不闻不问,放任我自流。
这就是,我与其他皇子的差距。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暗卫下葬后,我将残阳交给言采松和云深照顾看守,并要求残阳,不得踏出王府一步!
又是炎热的一天结束,我终于决定出去走走,透透气,这次没让小宝跟着,与之同行的是尘飞扬。
身上的所有伤口已经不碍事,呼吸着迎风送来的万花香,深切的觉着,活着,比什么都好,比什么都重要。
“说好的,要带你去青楼,绝不爽约。”
尘飞扬脚步一顿,斜视了我一眼,道:“我是你的男人,你带自己的男人去青楼,是个什么道理?”
又凑到我耳边,压低声音继续道:“还是你自己想去呢,反正你的身体已经好了,我不介意你拿我来发泄”
我用食指把他的脑袋戳开,“就当是我自己要去好了。”
尘飞扬一把握住我的手腕,干脆不走了,剑眉高高扬了起来:“殷溪景,你玩真的?!”
还是第一次听他叫我的全名,我有些不自在的嘴硬道:“当然是真的!”
青楼是个探听消息的好地方,甚至,比在朝堂上听到的消息更多,更全。
就算得来的消息未必对我有用,也总比一无所知的好。
说不定,能听来什么意外惊喜呢。
尘飞扬阴晴不定的盯了我一会儿,故作轻松道:“好吧,既然你非要去,我也拦不住你,如果你想让大街上的人看到堂堂王爷被人扛着走的样子,那我也不介意咯~”
我一梗:“你敢!”
尘飞扬背着手,一副翩翩浊世佳公子的样子。
“你大可以试一试,我敢不敢。”
我顺手给他紧了紧腰带,妥协道:“好啦,我去不是为了和美人共度春宵,只是想去了解一下,如今的大殷国有哪些趣事罢了,你要知道,我这样过着,真的很枯燥。”
“所以陪我去,好不好?”
拉着他的大手晃了晃,阴沉的眼神有了暖意,看来他很吃这套。
“当然得陪你去,不然我哪会放心。”
他与我并肩,继续未完的路。
高大俊毅的男人锋利的眸子追着那道身影好远,直到那身影淹没在人群中再寻不到。
身旁的下人不懂自家主子在看什么,跟着看去时,只有人来人往的行人。
男人颇有兴趣的勾了勾嘴角,不敢相信自己竟会被一个陌生人,牵动了心神。
只不过刚才少年撒娇的样子,格外撩人可爱罢了。
人面桃花相映红。桃花依旧笑春风。
少年的那双桃花眼,可能是他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一双眼睛了。
只是,不够澄澈,如无底涧,好像藏着无法探寻的秘密。
伶花楼,是大殷国帝城宁城最好的青楼。
这里没有热情的过分的姑娘,也没有谄媚的老鸨,更没有放lang形骸的嫖|客。
这里是达官贵人和文人雅士的聚集地,甫一踏进,甚至还能闻到一股子墨香味。
在大堂随意要了个位子便坐了下来,此时大堂的人已经很多,且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趁着跑堂上茶的功夫,我问道:“今儿这是怎么了,又是搭台子又是客似云来,莫非是有什么好事?”
小跑堂倒好茶水之后恭敬道:“爷不常来吧,今儿可是咱伶花楼头牌献艺的日子,而且不用花银子哦,只要满足头牌的一个要求,不仅能让头牌琴箫伺候一个晚上,还能得到一千两黄金!”
我不敢相信道:“还有这等好事,来这里不但不花银子,还能赚钱?!”
小跑堂点头称是,神情很是正儿八经。
尘飞扬嗔了我一句:“小财迷。”
看来他已经看出我想干什么了。
黄灿灿的黄金,谁不喜欢?
就是不知道,这个要求会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