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隐秘的偷窥场所

第二天子都醒来，走到洞外，天刚蒙蒙亮。他坐在那块大岩石上欣赏着山谷中拂晓的景色。

天上的小星星已经隐去，只剩下一些大星星一闪一闪地明亮，似乎在努力向人们证明他们的存在。一角残月悬在西边的山顶，变得苍白暗淡。天空有几片小云朵，在慢慢游荡。

子都望着天空出神。从小他就对天空感兴趣，王福讲的牛郎织女的故事，嫦娥奔月的故事，吴刚伐桂的故事，还有王母娘娘的蟠桃盛会，都让他悠然神往，想入非非。

到了夜晚，他常常一个人躺在地上遥望星空。他想象着那每一颗闪亮的星星上都住有一个神仙，他们也像人间一样来往串门；他想象那条长长的银河，河水很清很浅，上面也有仙人摆渡的小船；他想象月宫中寂寞寒冷，只有一只玉兔陪伴着美丽的嫦娥，形同坐监

有时候他会觉得，在众多的星星中，有一颗是属于自己的，只是他不知道是哪一颗。有时候他会觉得有一颗星正在睁着眼注视自己，那光芒里充满了爱怜，就像是自己从未见过面的母亲。

如今天光大亮，星星们渐次隐去，不知道是不是仙人们都去睡觉休息了，难道天上跟地下正好相反？

山谷里依然昏暗，一层氤氲的雾气笼罩着黑魆魆的森林，偶尔有早醒的小鸟在看不见的地方唧唧鸣啭，声音清脆悦耳，传出很远。慢慢地，山谷中从上到下显出层次来：明亮的山峰，昏暗的森林，眼前花草披拂的空地。草叶上挂着露珠，闪烁着晶莹的光亮。

突然之间，森林从昏睡中醒了过来，鸟鸣关关，兽叫呜呜。

子都看着这充满生机的景象，心里非常高兴。心想就这样，在这里陪着鹿姨和这些鸟兽过一辈子，也是极其快乐的事。

忽然身后传来吱的一声，子都听出是小黄的声音，回头看时却不见踪影。这小家伙真是个促狭鬼儿，跟他在一起真是有趣。

正想站起来找它，忽听唰的一声，一个东西从玉石屏风上直坠下来，定睛看时，正是小黄手抓着藤条从上面荡下来，到了岩石这边，一松手，轻轻巧巧落到了子都的身边。

子都真是喜欢死小黄了，一把抓住它道：“我已经跟鹿姨，不，是鹿王说了，以后你就跟着我玩，好不好。”

小黄瞪眼看着子都，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子都迫不及待地拉住它毛茸茸的手，道：“走，咱们现在就去森林里玩，你带我到处转转，熟悉熟悉这里。”

一人一猴从岩石上下来，穿过满是露水的草地，走进大森林里。

这里是亘古无人的原始森林，古木参天，枝丫蔽日，里面甚是幽暗，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落在草叶稀疏的地上，斑斑点点，轻轻晃动，看起来就像在水中浮动。藤条悬挂在树枝上，倒垂地面，像是一根根细树干。

外表看着静谧的大森里，里面却是热闹非常，地上爬的，空中飞的，树上跳的，到处都有各种各样的鸟兽昆虫，除了几种常见的鸟兽，其他大多数奇形怪状，五颜六色，都叫不上名字。这些鸟兽不管大小美丑，都是性情温和，看到子都和小黄并没有显出敌意。

有一次子都没留意踩到一直大蜥蜴身上，大蜥蜴嘶的叫了一声，吓得子都赶紧后退。这时小黄跳到蜥蜴身边，伸手在它充满坚硬棱角的脊背上摩挲，大蜥蜴便掉头，一摇一摆地爬走了。子都悬着的心才放下，当时倒有些不好意思。

他们俩在森林中穿行，饿了就到树上摘些时鲜果子吃，渴了就掬山泉小溪的水喝，累了就躺在石头上或者大树枝上歇息，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这里所有的一切对子都来说，真是既陌生又新奇，充满了无限的乐趣和诱惑力。

一人一猴，直转道天黑才回来。远远的看见鹿姨站在那块大岩石上向自己这边望，好像在等着自己。小猴子看到鹿姨，立刻变得安静而规矩，跟在子都后面亦步亦趋。

就这样他们一连几天，把鹿王洞周围四五里地方圆的地方都转遍了，就是没有小黄领路，子都自信也能找到回洞的路，心里想着什么时候自己一个人出去走走，看看能不能回来。

子都认识了附近的许多大小动物，它们性情都很温和，互相之间也很少有争斗的事。他觉得很是奇怪，从始至终，他都没见到一只猛禽恶兽，即使是那些在外面有些凶的野兽，在谷中也跟松鼠山羊一样温顺。

这两天最威风的莫过于小黄了，他领着子都四处转悠，没有其他动物的时候倒还安静，一遇到别的动物，便立刻来了精神，走起路来昂首挺胸，一摇一摆的，好像是个大人物。

遇到野马它要骑着跑两圈，遇到大象，它让大象用鼻子把它举起来，放到树上，遇到松鼠，他就指派松鼠到树梢或者危险的崖壁上取山果，自己学子都背着双手来回走，一副大将军指挥若定的神气。

尤其是遇到了大白猿的同类，那更是非要表现一番，甚至对那些白猿颐指气使，指派它们去摘果子，搬石头，折树枝。那些白猿对小猴子很生气，但是看看子都，又不敢发作，只得乖乖按照小黄的命令去做。子都看着这情景，觉得十分好笑。

子都知道因为自己跟鹿姨的关系，谷中所有的鸟兽都对自己尊敬有加，小黄正是利用自己来耍威风，十足的狐假虎威。他本来想劝劝小黄，让它不要这样，但想了想就没有说。

小猴子并没有做什么坏事，只是在神气上有些自高自大而已，除了白猿之外，别的动物并不怎么计较，都跟自己一样，抱着好笑的心态看它。况且小猴子对自己也算是尽心尽力，忠心耿耿，偶尔耍点威风，也算是个小小的回报，也就听之任之，没有劝阻。

这天他们正在闲游荡，子都忽然想起小黄不知住在哪里，很想去瞧瞧它的住所，便比划着对它说了。小黄听了有些不好意思，既不拒绝，也不答应，在子都的一再催促下，才不得已起身，一步三停地往前挪。

它这么一磨蹭，更激起了子都的兴趣，不住扣地叫它快走。

小黄领着子都好不容易走到鹿王洞东边的歪脖子大槐树下，那是棵超过百年的老槐树，树干很粗大，只是不成材，长得很矮，并且扭扭曲曲，十分丑陋。

小黄到了树下，贼头贼脑地四下望了一圈，然后爬到树上，在树枝上向子都招手。

子都看了，心下疑惑，猴子住在树上天经地义，这有什么心虚的，值得做贼一样躲着被人。他好奇心大盛，便顺着树干爬上去，这棵槐树长得不直，爬起来很容易。到了树上问小黄道：“你就住在这里？”

小黄不回应他的话，又探头四下看了一遍，然后伸手在大树干分叉的地方，抓住树皮一拉，便揭下一大块树皮，树干上露出一个黑洞。

子都很是惊讶，怨不得小黄鬼鬼祟祟的，原来它的住所是这么一个隐蔽的地方。

小黄轻轻扯了一下子都，示意他先下去，子都便从洞口往下爬。洞口仅能容下他的身子，没想到下去后变得很大，就像是一个小屋子。小黄随后从上面下来，顺手又把那块树皮盖上，里面立刻变得漆黑一团，什么都看不清。

接着眼前一亮，一道光束从旁边射进来。小黄手里拿着着一块木片，用手指指小口。

原来这里还有一个小窗户。

子都伸头凑过去一看，从小口里可以清清楚楚看到外面的情景。

子都回头道：“小黄，你的家不错啊，这有什么不好意思领我来？”

小黄神秘一笑，过去用手里的小木片把透光的小孔给堵住。这时子都已经适应了里面的昏暗光线，仍能看得出小黄脸上的表情。

子都觉得这个地方真的很不错，自己藏在里面别人看不到，还可以偷偷地观察别人，真是太好了。

小黄有这个地方，当然不愿意让别的动物们知道，它可以每天来这里待一会儿，就能发现很多动物的秘密，给自己带来很多的快乐。

子都刚想让小黄把小木片取下来，再往外看一会儿，忽然闻到一股刺鼻的臭味，好像是小黄放了个屁。

这里的空间太小，味道跑不出去，再待下去，还不都吸到肚里。他赶紧憋住气，往上爬，钻出树洞，趴在树枝上大口喘气。

小黄随后也爬了上来，用树皮把洞口重新盖好，瞪着眼看子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子都喘了一会儿，觉得把肚里的浊气都排干净了，这才坐直身子，看着小黄，想说它一顿。

小黄浑身上下的毛都不顺溜，看起来很脏，子都突然又改变了主意，住口不说了。

子都对小黄道：“你这个家很好，不要告诉别的动物朋友，就咱两个知道。”小黄点点头。

子都道：“我现在有点渴了，我记得那边有一条小溪，咱过去喝点水吧。”

子都来到小溪边，站在一块石头上，蹲下来用手捧着水喝。

小黄蹲在他的旁边，学着他的样子用手捧水，可是还没举到嘴边，水就从指头缝里漏光了，一连几次都是这样。

小黄看着子都，一脸的迷惘，最后只好撅起屁股，把头伸到水面上，直接用嘴去喝。

子都看他喝得正起劲，伸手在它屁股上一推，扑通一声，小黄一头栽进了溪水里。

新人新作的开端，是最寒冷的冬天，特别渴望你的雪中送炭。请用你宝贵的支持，赐予我前进的动力。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