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邪谷里的婴儿啼叫

小黄不防备被子都推落水中，在水里翻转身，两手忙乱地划拉着水，想从溪水里爬出来。

子都站在石头上指着它喝道：“不许上来。”

小黄不知道怎么回事，待在水里，不敢上来，瞪眼看着子都，眼睛里露出惊慌的神情。

子都看着它那副愣头愣脑的样子，开心地大笑起来，然后迅速脱掉衣服，跳进水中。

子都把小黄扯到身边，用手给它搓洗身子，从头至尾，把黄毛细细搓洗了一遍，然后才自己洗澡。

小黄这才明白了子都的用意，也上来伸着毛茸茸的双手给子都擦洗，弄得子都浑身痒痒，不停的哈哈大笑，小黄也跟着嘻嘻笑。

一会儿一人一猴打起了水仗，弄得水花四溅，前来小溪喝水的牛羊等动物都看着他们俩嬉闹玩耍，忘了回去吃草。

玩够了，子都和小黄从水里出来，光着身子躺在溪边的大石头上面歇息。

阳光从上面大树的枝叶缝隙洒下来，随着枝叶的晃动在不停地闪烁，照在子都的眼睛上面，忽明忽暗的光亮伴着潺潺的溪水声让他觉得很是舒适，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他梦见自己飞在空中，沐浴着凉爽的天风，自由自在地翱翔。一会儿飞到了银河边，发现银河并不想自己想象的那样宽阔，只是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似乎挽起裤脚就可以趟过去。溪水潺潺有声，不时在石头上溅起白色透明的水花。

他离开银河，在闪烁明灭的星星中间穿行，一会儿又飘身落到月宫中，看到吴刚光着脊梁挥着雪亮的板斧，正在奋力砍那棵大桂树，每砍一下，就会有木屑四散飞舞，桂树剧烈地震动着，已经摇摇欲坠。

子都不由得担心起来，跑到跟前对吴刚喊道：“吴刚大哥，不要砍了。”

那人慢慢回过头来，却不是吴刚，而是他的父亲。父亲嘿嘿冷笑着看着自己，仿佛是在说，看你这次往哪儿跑。

子都一惊之下，翻身坐起，心里怦怦直跳。原来是南柯一梦，他轻轻舒了一口气。

天已经暗下来了。月亮还没有升起来，星星在这里那里纷纷探出头来。子都回想刚才在星空中穿行翱翔的梦，竟像是真的一样，心跳现在还没平静下来。

小黄不在身边，不知道是不是又回它那个秘密的树屋里去了。他慢慢穿上衣服，从石头上站起来，喊了两声小黄，没有听到回音，便独自走回洞去。

第二天，小黄早早就来到洞口等着子都。子都看到小黄身上光溜溜的，很是干净，他凑过去抽着鼻子闻了闻，笑着对它道：“你看，干干净净的多好，以后没事常去洗洗。再要浑身臭烘烘的，我就不理你了。”

他看小黄今天似乎很高兴，便问道：“今天去哪里玩？”

小黄冲着子都吱吱叫着，一手指指西南方，满脸兴奋。

子都看了看西南方的森林，那边的树看起来越发的高大葱郁。心想，到那儿自己也找一棵有洞的树，学小黄的样子弄一个树屋，没事时呆在里面偷窥外面的动物也蛮有趣的。便说道：“走。”

他迈着大步在前面走，小黄时而在前，时而在后，一蹦一跳地跟着他，不一会儿就走进了森林里。

走了一会儿，在森林里遇到了几头大象，正在静静吃树叶。

小黄拦住子都，然后跑到大象跟前，举着胳膊吱吱吱地叫了一通，其中一头个子最高的大象慢慢走了过来，到了子都跟前，前腿一曲跪倒在地，接着整个身子都趴在地上。

小黄跑过来比划着让子都爬上去。子都才知道小黄刚才是去叫大象给自己当坐骑，心想它可真是多事，有心不坐，有不便拂它好意，只得等以后告诉它，做事不要这么大架子。

子都跨上象背，小黄也跳了上去。大象一摇一摆站立起来，迈着沉重的步子往前走。

象背上地方不小，坐着很舒服，只是不时要躲避横生的枝干。小黄在象背上不时发出吱吱的叫声，好像在指挥大象，大象也举起鼻子发出叫声回应。

大象在森林中走了有四五里，已经远远超出了子都跟小黄平时游玩的范围。这里树木更高，更密，也更阴暗幽静，没有了那边树林里经常出没的各种动物，只有一些小飞虫在绕着他们嗡嗡地飞。

大象踩在厚厚的落叶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还有枯枝被踩折的喀喀声，在森林里显得十分清晰。

过了一会儿，前面传来了潺潺的流水声，再走不远，前面出现了一个不大的涧谷。到了涧口，大象停住了脚步，不再往里走

小黄在大象的头上吱吱连声，似乎催促它前行，可是无论它怎么催，大象的脚就像生了根似的一动不动，急得小黄在大象头上跳起来又踢又抓。

子都看大象任凭小黄踢打，还是不往前走。便喝住小黄，拍拍象背让它趴下身，从上面溜下来，走到象头前面，对它道：“你不愿意进去就别进去了，我和小黄进去玩一会儿，你要愿意等就在外面等一会儿，不愿意等就先回去吧。一会儿我们自己回去。”

大象听了，看了小黄一眼，转身迈开大步通通通地往来路跑去，小黄冲着大象的身后又是一阵吱吱乱叫。

子都对小黄道：“他不愿意进去，就不要逼它。可能那里面没有它喜欢的东西。”

子都领着小黄走进这条小涧谷。只见涧谷不大，景色却是非常幽美。两边石壁都呈深红色，上面长了许多屈曲倒挂的青松，崖顶上长满了枫树，枫叶已经全红，一片片，一丛丛，就像燃烧的火焰。

涧底有一条小溪，从岩石上流过，发出跳珠鸣玉般的声音，犹如琴声悠悠，悦耳动听。只是谷里多了一片雾气，氤氲飘荡，没有散开的样子。

再看两边崖壁上，都是清凉干净，雾气只停留在涧谷里，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心里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信步走了进去。

谷里很安静，每走一步，两边崖壁都有回声。小黄跟在子都的身后，突然安静了许多，不再蹦跳戏耍，似乎也有些畏惧的神情。

子都想起刚才在涧口，大象无论如何也不进来，自己刚开口让它回去，它扭头便跑了，一刻也不停留。现在小黄又是这么一副样子，隐隐感觉这个小涧谷不是善地。

子都是个脾气倔强的孩子，虽然感觉这里是不祥之地，但既来之则安之，现在回去，肯定会被小黄他们嘲笑，所以仍然硬着头皮往里走。

他心想，既然小黄领自己一块来，即使有不妥之处，恐怕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危险，正好落得在它面前表现一下自己的英雄气概，自己既不能爬树，又不能上崖，省得这小猴子看不起自己。

想到这里，故意一边走，一边大声地跟小黄说笑，果然见小黄眼里的神情更加慌张，不住地四下观瞧，心里觉得好笑，就这胆量还领我来这个地方。

再往里走了一段，连着拐了两个急弯，涧谷变得更窄，而两边的崖壁也更加险恶，雾气比前边浓了许多，一股股地从里面涌出来，似乎距离出雾气的地方不远了。雾气里还多了一种腥臭的味道。

子都看脚下的小溪，水还是清澈见底，但奇怪的是溪边不见一棵小草，全是光秃秃的岩石，大大小小的水坑里也没有一条小鱼。

看到这种景象，子都有些心惊，虽然还不愿就此返回，也不由得放慢了脚步，小黄更是一直跟在他的身后，用手抓着他的衣襟不放。

这一来反而激发了子都的拗脾气，无论如何也要走到谷底，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玄虚。

再往里走了有一箭之地，灰白的雾气翻卷着涌出来，放眼看去，也只能看到十步以内的地方，而雾气中的腥臭味更浓了，中人欲呕。

从雾气深处隐约传来几声鸣叫，好像是婴儿的啼哭声。

子都感觉到在婴儿啼声响起时，从小黄的手上传来一阵颤抖。这种恐慌传染给了子都，他立刻停住脚步。

子都侧耳细听，什么声音也没听到。这时前面飘来的雾气变得稀薄，有了一块缺口，阳光透过稀薄的雾网照下来，谷里变得亮堂了许多。子都心里的恐惧减少了许多，重新迈步向前。

水面上不时有鸟的羽毛漂过，再向前走，连地面上也落有羽毛，各色各样，越来越多，那股腥臭的味道变得浓烈无比。子都用袖子遮住鼻子，心想，难道前面是个大鸟窝？

这时浓厚的雾气飘过来，将刚刚出现的阳光淹没了，同时那阵婴儿的啼叫声重又响起。这次啼声清晰了许多，似乎就在前面不远处，有一个被遗弃的婴儿因饥饿而哭泣。

子都想起自己也是个被遗弃的孩子，不由得起了怜悯之情，忘了危险，继续向前走。

婴儿的叫声一直没停，似乎不是在哭泣，也不是在嬉笑，听起来好像是远远的看到了父母，便张口呼唤一样。

子都觉得这叫声很是亲切，心里自然起了亲近之意。他看到雾气深处发出一片红光，一明一灭，不住地闪烁，便一步步向红光的方向走去。

那阵婴儿的叫声变得急促而兴奋，似乎是看到了有人向他走来，很是高兴。

子都正要开口跟他呼应，突然觉得后面被人拉住，回头一看，只见小黄两只手死死拉住他的衣襟，使劲往后拽，好像要把他拉回去，眼里满是惊慌恐怖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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