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使降临

回到鹿王洞前面的空地上，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虽然劳累了一天，但是大家似乎并不觉得累，都不回去睡觉，待在空地上互相交谈着。

不一会儿，别的动物得到消息也都赶了过来，鹿王洞前更是热闹非凡。更有好多动物跑到子都跟前，冲着他一阵欢叫，那意思是感谢他为大家除掉了大患。

这时候最勤快，最威风的当然还是小黄，在它的身边围了许多大大小小的动物，听它吱吱喳喳地讲，不时发出大声的欢叫。小黄挺胸昂头，俨然是个凯旋的大英雄。幸好没有人戳穿说出它的狼狈相。

月亮升起来了，照得大地一片明亮，在外面吃了点小松鼠它们送来的东西，子都觉得精力充沛，一点困意都没有。只是自己胸前破了一个大洞，露着肚皮很不雅观，来到他身边的动物都要多看两眼，有的还冲他叫两声，好像是在问衣服是怎么回事。

子都自己回转鹿王洞，回到自己的石室里，把衣服脱下来，看着上面的大洞发愁。自己出来时就穿着这一身衣服，脏了趁晌午洗洗，还可以晾干再穿，现在破了这么个大洞，他可真没辙了。虽说这里的动物都没有衣服，但是它们大都有长长的毛覆盖着身体，最主要是自己穿衣服习惯了，要是光着身子还真不好意思。

这时室外传来脚步声，他回头一看，是鹿姨。鹿姨看看子都，又看看他手里拿着的破衣服，然后看着他，眼里露出询问的神情。

子都把当时的情形描述了一边，又说幸亏里面放着那条佩巾，不然肚子上也会烧个窟窿。

鹿姨点点头，冲他叫了两声，好像示意他早点睡，然后张嘴叼起他的破衣服，又衔住那条佩巾，转身走了出去。

子都见鹿姨将他的衣服和佩巾叼了出去，不知道要拿到哪里去，又不好意思拦住她问，只得默默目送她走了出去。

这一晚上他翻来覆去睡不着，一会儿想起了那条九头蛇，长着人一样的长发，还有女人一样的头脸，现在想着都起鸡皮疙瘩，不知道当时自己是哪里来的胆量，竟然敢用石头去砸它。幸亏关键时刻来了救星，不然早成了九头蛇的肚中物。

九头蛇那张女人一样的白脸老是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时不时四下观瞧，唯恐屋里再出现一条九头蛇。虽然明知这里连条小青蛇也进不来，但还是忍不住四下看。如若不是鹿姨把他的衣服叼走，他真的要穿上破衣服跑出去了。

不知道一直自我惊吓到什么时候，子都才迷迷糊糊睡着。半夜还被恶梦惊醒了两次。

第二天醒来，正想着没衣服穿怎么出去，就看见床边的石凳上整整齐齐放着他叠好的衣服，好像还给洗干净了。

子都拿起来抖开一看，只见胸前被烧出的那个大洞没了，补上了一块淡粉色的布，仔细一看，用的正是那块佩巾，佩巾多出来的那一段折在里面做口袋用。只是佩巾跟衣服接头的地方看不出有针线缝纫的痕迹，似乎是两边阐开线头织在一起的，看起来就像是一块布做成的，只是布料好坏不同罢了。

子都不由得惊叹鹿姨缝纫的技术高超，她连手指头都没有，却不知是怎么做好的。他穿上试了试，没有一点不合适的地方，胸口衬上那条佩巾，显得很漂亮。当下非常高兴，把梭囊放进口袋里，兴冲冲走出洞去。

太阳已经升起在半天，草叶上的露水早已不见。他在洞前的草地上转了两圈，没见到小黄。心想这小子还在睡懒觉，去把它弄醒。他穿过树林，蹑手蹑脚走到那颗大树下，慢慢爬上去，轻轻揭开树皮，刚要大喝一声，只见里面空空如也。

他又到小黄平时常去的地方找，也没找到，问了几个小动物，它们都摇摇头，最后只得作罢。自己一个人走到那条小溪，脱下衣服，跳进水里，细细洗了一遍，上来晾干身子穿好衣服，天已中午，便漫步走回鹿王洞。

今天来给他送饭的是那个大白猿，问它小黄到哪里去了，它只咧嘴一笑，没吭声就出去了。

子都吃完饭出去转了一圈，还是没看见小黄。遇到几个动物，问它们时，依然都是摇摇头。心想，真是奇怪，这小子凭空消失了。又想或者是有什么事绊住了脚，一做完它就会来找我。便把这件事放下了。

谁知接下来一连几天都没见小黄，送饭来的都是那只大白猿，他出去的时候，也是大白猿远远地跟着。子都心里渐渐觉得这事恐怕有蹊跷。

大白猿对他尊敬有加，做事很有条理，不像小黄那样粗心大意，但不知怎么就是不合他的口味，心里一直在惦念着小黄。有几次他想办法把白猿支开，悄悄去树洞里看，都没看到小黄，问别的动物时，大家都是一样摇摇头。

这么一只活泼好动的大活猴，怎么会一下子就没了呢？子都心里不由得焦急起来。

这天他一个人在森里里踱步，不知不觉又走到了那颗大树跟前，见四周没有别的动物，便爬上去，揭开树皮一看，果然没在里面。他自己钻进树洞，盖好树皮，独自坐在黑暗中发愁。

这些动物好像都有什么东西瞒着自己，见了自己便匆匆躲开，不再像以前那么亲密无间。尤其是这个大白猿，每次问起小黄的事，它都摇头，可是嘴角分明露出神秘的微笑。难道是因为上次做了那件冒险的事，它们怕我给它们惹祸上身，不再欢迎我了？小黄是我忠实的伙伴，因为它是跟我一起去的，所以把它赶出了森林。

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如果真是这样，自己必须找鹿姨说明白，一切都是自己自作主张，跟小黄无关。想到这里，他正要从树洞里面爬出来，回去找鹿姨理论，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他轻轻拿掉那块木片，凑过头去一看，没想到外面来的正是小黄。

只见小黄慢慢向这边走来，一边走一边四下张望，神色甚是慌张。子都好几天没见到它，刚要喊它，转念一想，看它的样子似乎是来树洞，不如等它到树上揭开树皮时大喊一声，吓它一跳。想好了主意，便闭住嘴，在小孔里看着小黄。

小黄慢慢走近大树，又停下来四下里乱看，好像做贼一般。正要往树上爬，外面又传来一阵脚步声，吓得它立刻站在树下不敢动了。

子都觉得很是奇怪，小黄怎么突然间变得这样胆小如鼠。就是一个树洞的秘密，也不至于紧张成这个样子啊。正想着，那脚步声慢慢走近大树，在不远处停下来。却看不到是谁。

只见小黄哆哆嗦嗦地转过身去，面对着站住的那个动物，低着头一声不吭。那边的动物也不吭声。周围是死一般寂静，子都在树洞里面屏住呼吸，唯恐被人发现。

过了一会儿，那边的动物用蹄子啪啪地敲着地面，小黄身上哆嗦得更加厉害。

子都心想，这家伙是谁？怎么把小黄吓成这个样子？一会儿我要出去跟它好好理论理论，看看它凭什么这样对待小黄。

又过了一会儿，只听那边呦的一声轻叫，小黄好像接到大赦一般，扭转头一溜烟地跑开，转眼消失在树林深处。

子都听那一声轻叫，声音似乎很有些熟悉，只是声音较低，不是很清晰，一时想不起来是哪个动物。耳听得那边又传来蹄子敲地的啪啪声，这声音断断续续，一会儿响，一会儿静，似乎那动物在等什么，等得甚是焦急。

小孔稍低，子都半弯着腰才能把眼睛对上，他想看到那个欺负小黄的动物是谁，后面好去找它理论，所以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小孔。可是那个动物也一直没动地方，只是不时地用蹄子敲击地面。

子都保持着那个姿势，只觉得腰酸脖子疼，正要站直身子活动一下身子，忽然一阵微风吹过，眼前倏的一亮，树下面凭空出现一个人，竟没有看出这人是怎么来的。

子都吃了一惊，这是他来到这个山谷里第一次见到人。

那是个年轻的女子，看样子只有十八九岁，穿着一身罗衣，色彩布料都跟自己的那条佩巾差不多，微风吹过，衣角轻轻飘起，看起来甚是轻盈。

子都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似乎是从那女子身上飘过来。

那女子长得很好看，瓜子脸，高鼻梁，鼻尖上好像抹着油似的闪着亮光。两只眼睛像天上的星星一样闪闪发亮。她还没说话，先对着那边的动物笑了笑。

只见她露出编贝似的牙齿，轻声说道：“鹿姐，辛苦你了，四妹让我代她向你致谢。”声如莺啭，十分的动听。“上次的衣服他喜欢吗？本来我说像人们常做的样子随便缝上就可以了，可是四妹不听，偏要把它做得那么认真。这也难怪，做母亲的都是这样。鹿姐，他看了喜欢吗？没有怀疑吧？”

子都听他管那边的动物叫鹿姐，心想我有鹿姨，她有鹿姐，看来我们两个都跟鹿有缘分，却不知她的鹿姐是什么样，能不能比得上我的鹿姨。

他急着想看那边的鹿是个什么样子，可是那鹿一直站着没动。

期待着第一缕春风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