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恩将仇报的小道士

子都听小道士活过来，心里非常高兴，伸手把他扶起来。

小道士又呻吟了一声，颤着声音问道：“这是在哪里？”

子都道：“这里是一个石洞，你忘了？刚才你在跟哪些大黑蚂蜂打，”接着把自己看到的情形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他想跟小道士结交，便略去了后面小道士比较狼狈的地方，只把前面小道士威风的地方详细描绘了一遍，最后道：“最后你跳起来一剑把蜂王给刺死，不小心自己也掉到了这个洞里。”

小道士应了一声，似乎明白了怎么回事，接着问道：“你是谁？到这里来干什么？”声音里似乎有些惊慌。

子都听他语气有些不对，以为他被蚂蜂扎死过去，刚刚醒过来，心有余悸，也没在意，便说了自己的名字，又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

小道士啊了一声，似乎如释重负。过了一会儿问道：“蜂房还在上面吗？”

子都道：“蜂房掉下来了，差点砸到我身上，现在就在你旁边。”

子都刚说完，就见眼前一亮，在小道士的手指上面飞起了一朵灯焰。小道士借着这朵灯焰看了一眼身边的大蜂房，舒了一口气，那朵灯焰很快又灭了。只听小道士费力说道：“请请把我扶好。”

子都刚才看到小道士的脸色煞白，知道他还没有恢复，他扶着他小道士让他盘膝坐好。小道士坐正之后就没有了动静，只能听见他粗重的呼吸声。

子都有很多话要问他，但听他沉重的呼吸像拉风箱一样，知道他现在身体很差，正在打坐疗伤，此时不便打扰他，就坐在他旁边静静地等着。

过了有一炷香的工夫，耳听得小道士的呼吸由粗而细，由短而长，渐渐趋于平稳，感觉小道士正在变好。但小道士仍未动静，就好像睡着了一样。

子都觉得很是无聊，但洞里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到，想起刚才的那场恶斗，既兴奋又有些害怕。那些大黑蚂蜂真是凶狠，明知道冲上去是死，可还是拼死地往上冲。看起来它们都是很有灵性的东西，知道只有这样才能救了自己的蜂王和蜂巢。这么一想，最初蜂房上的那些黑蜂一个接一个地扑上去送死，好像是故意干扰小道士，拖延时间等着大群的黑蜂到来。它们这样用生命保护蜂王，真是忠心耿耿啊。

正在胡思乱想，只听小道士长吁一口气，道：“好了。”

随即眼前一亮，脸前凭空出现了一朵火焰，这次没有像上次那样很快熄灭，而是烧得挺旺，将石洞里照得亮堂堂的。

那小道士脸色变红，看上去神采奕奕，他将子都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问道：“你在那座山上修行？叫什么名字？刚才多谢你救了我。”

子都想刚才已经告诉过他了，怎么又问，回答道：“我叫王子都，就在那边不远的山谷里住着。”他伸着胳膊指了指，自己也不知道指的方向对不对。接着问道：“什么是修行？我从来没有修行过。”

他从心底里佩服小道士的本领和胆量，想和他结交，怕小道士不好意思，自己救他的事就没说。

小道士惊讶道：“你没修行过？”脸上的神色似乎不相信，斜着眼看着子都。“你没有怎么敢来这墨蜂洞里？这种墨蜂秉天地之戾气而生，其毒无比，又凶恶非常，刚才的情形你也看到了。普通人只要被它扎一下就会要了命，那个蜂王更厉害，喷出的毒气能够挡住我的电光石火。你什么本领也没学过，竟敢独自一个人来这里，胆子可不小啊。”言下之意仍然有些不相信。

子都觉得这人疑心很重，不够开朗，当下说道：“这些大蚂蜂叫墨蜂？我以前从未见过，不知道它有这么厉害我只是想先来看看，然后回去再想办法。幸亏你也发现了它们，把它们连窝全都除掉了，不然我来了肯定是白白送命。”他接着问道：“你是怎么发现这些墨蜂的，也是因为它们把花都弄死了，心里生气才追到这里的？”

小道士见这个小孩子傻乎乎的，确实什么也不懂，脸上闪过一丝欣喜。便隐去了事情的真相，信口对子都道：“是，那天我来这片山崖采药，无意中发现这种墨蜂，知道它们非常厉害，附近的人和动物遇上了就要遭殃，所以下决心要除掉它。只是我自己的本领有限，别的师兄弟们都在外云游，帮不上忙，拖延一天便可能有人畜遭殃，只得自己想办法。后来我在山崖上发现了一种药草，叫作腥艾，它的味道很是腥臭刺鼻，普通的蚂蜂闻到了都会飞开，只是不知道对这种墨蜂有没有效果。我拿着草找单个的墨蜂试了几次，似乎一样有效果，于是便采了许多腥艾，又配上其他许多药捣烂，将身上裸露的地方全都涂上。涂好了，先站在墨蜂出没的地方，那些墨蜂果然都绕着我飞过。心想这下可以了。唉，没想到这些墨蜂很有灵性，又悍不畏死，哪里还会在乎这区区的味道。终于还是棋差一着，差点为此送了性命”

小道士在叙说经过时，一直暗中查看子都的神情，见他不时张着嘴惊讶，觉得他好像确实只是个没什么本领的普通小孩，对于墨蜂的秘密也是一无所知，心里这才释然，开始盘算着如何处理这个小孩。

看着子都争着眼睛只管盯着他瞧，小道士问道：“你刚才说你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那是什么地方？有没有有本领的人物？”

子都道：“那地方没有名字，”他忽然想起跟鹿姨说话的那个女子好像把那里叫作善兽谷，便道：“有个人说那里叫善兽谷，不知道是不是。”

小道士轻声念道：“善兽谷？”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子都接着道：“那里有个洞，洞上面有三个字，叫鹿王洞。”

小道士又随着念了一遍鹿王洞三个字，摇了摇头，显然没有听说过。他又问道：“哪里都有什么样的人？”

子都道：“那里没有人，全都是动物。有大象，野马，猴子，白猿，松鼠”

小道士打断他道：“没有人？你是说你跟动物生活在一起？”

子都道：“是啊。”

小道士又上上下下把子都打量了一下，完全放心了。怨不得看起来傻乎乎的什么都不懂，原来是个野孩子。

他不再理会子都，站起身来，弯腰拾起地上的半截宝剑，走到大蜂房跟前，挥剑砍去，呲啦一声，从正中间把蜂房一分为二。他把两半个蜂房都翻转过来，仔细地查看，只见蜂房里面有许多幼虫在蠕动。

小道士看了一遍，又挥剑将蜂房砍作四块，每一块都认真地翻看一遍，看完了接着再砍，转眼之间就把磨盘大的一个蜂房砍成了十几块，零零散散摆了一地。

子都以为小道士在消灭那些幼虫，虽然觉得有些残忍，但想那些幼虫将来都会变成凶恶的墨蜂，现在消灭正是最好的时机，也就无话可说。

只听当的一声，小道士的剑砍在一个硬东西上，溅出了几点火星。小道士脸上立刻露出惊喜的神情，他把剑放下，用手把蜂房翻开，从里面抠出一个鸡蛋大小的黑圆石头，用袖子把它擦干净，托在手掌上看。

只见那块小圆石头黑油油，极是光滑，微微闪着乌亮的光华，此外看不出一点神奇的地方，不知那个小道士为什么显得那么高兴，估计应当是个宝贝。

那小道士用眼的余光瞟了一下子都，把黑石头放进自己的口袋，用手按了两下。然后一手抓住蜂房的根，把连在跟上的那块蜂房举起来，用宝剑轻轻地削。宝剑虽然只剩下半截，但依然很锋利，剑刃过处，碎屑飞舞飘落，蜂房和墨蜂幼虫的碎片落了一地。

到最后手里只剩下碗大的一块黑色东西，他用剑割下一小块，放进嘴里尝了尝，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回头对子都道：“这是蜂王精，吃了可以延年益寿。来，过来尝尝。”

子都走过去，从小道士手里接过一片蜂蜜，放进嘴里，果然是甜美异常，与平常的野蜂蜜大不相同。蜂蜜拌着口水很快就下了肚，嘴里面仍是芳香甘甜，涎水直流。

子都意犹未足，转过头来刚要问小道士再要一块，忽见小道士手里握着一根长刺猛向自己扎过来，要躲没躲过，正扎在脖子上，心里一急，喊道：“你要”干什么三个字还没出口，眼前一黑，便栽倒在地，昏死过去。

小道士看了看手里的蜂王刺，嘿嘿冷笑笑道：“王子都，不要怨我狠。谁让墨蜂的蜂房里只有一个墨蜂石？我费了无数心机，差点连命都赔进去，莫不成到最后得咱俩人合用？给你我舍不得，你也不会用。给我你心里不高兴，出去肯定说我不讲义气。嘿嘿，常言说得好，大恩不言报，无毒不丈夫。没办法，只好委屈老兄先到阎王殿去报到了。你放心，我会好好使用墨蜂石，练好了本领多做几件好事，造福人间，这里面也有老兄的一半功劳。”

说完了话，伸手一招，那朵火焰便飞回他的手中不见了，他一手拿着半截宝剑，一手拿着那块蜂王精，将脚一跺，人便起在空中，直往石洞外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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