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星河槎再次出世

石洞从外口到里面都是一样的宽度，在里面连转身都苦难，上面只有半人高，直不起腰来。子都就那么手脚着地往前爬行。

爬了有两三丈远，前面碰到了一个东西，却不是石壁，用手一摸，似乎是个大叔干，外表光滑，中间是空的，里面也很光滑，又不像是腐烂成的。他伸手再往前摸，摸不到头，树干堵在那里过不去。他往里推推树干，也推不动。

子都想来想，先把树干拿出洞外，然后再往里爬。他伸出一只手抓住树干，用力往怀里一拽，没想到那么粗大的树干分量竟然出奇的轻，用力过猛，树干差点撞到胸口。

他一手拽着树干，身子慢慢倒退着往外挪，不一会儿便退到了洞外。他把树干放到一边，重新钻进洞里，爬到原来的地方，伸手一摸，心里不由得一片冰凉。

原来石洞已经到了尽头，前面是凉冰冰的石壁。他又是推又是敲，却不见有一点反应。等了一会儿，他用两手把前后左右上下的石壁仔仔细细摸了个遍，简直连个小石缝也没有摸到。

子都觉得不可能，如果这就是洞底，那么先前的亮光来自哪里？他思来想去，怎么也想不透各种的奥妙。那些星星和银河看得明明白白，真真切切，如果不是真的，至少应该是从上面返照过来的。可是上面没有洞口，下面也没有像镜子一样光滑的石面。

他背靠石壁坐在洞底想了一会儿，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又不愿就此放弃，退出洞去。这时他感觉屁股下面坐着个东西，用手一摸，是一根木棍，一头削成木片，不知是什么东西。刚才他摸石壁的时候就摸到了木棍，当时注意力都在石壁上，所以没有留意。

子都把木棍拿在手里，前后摸了一遍，觉得好像是一根船桨，只是太短了点。随即想起那段树干，正好像个独木舟，这个船桨正是那个独木舟上的。心想，原来这个石洞是人放独木舟的地方。

他心里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独木舟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随便砍一棵树，把树干中间挖空就能做一个，用不着找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藏起来。又想先前看到的星河景象又是怎么回事呢？但是愿意不愿意都没有用，这只是个没有出路的小石洞。

他在洞里坐了一会儿也没用，最后只得好不情愿地拿着那根小木桨从石洞里退了出来。

到了小石洞外面，心里很是憋闷，拿着木桨照着独木舟狠狠敲了一下，喀的一声，眼前立时一亮，只见从独木舟上冒出许多火星，缭绕飞舞，就像元宵节放在天空的烟花似的。接着独木舟上面隐隐泛出光亮，这光越来越明亮。

只见星星闪烁，银河婉转，先前看到的天空景象从独木舟上显现出来，耳朵里又听到了清脆悦耳的流水声。

子都看得呆了。原来先前看到的景象并不是真的星星银河，都是这个独木舟身上自己显现出来的。他又惊又气，气的是这样一来，自己出去的希望有没了，惊的是这个独木舟真是神奇，竟然能够自动显出这样真实的景象，还能发出水流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独木舟上的星河景象又渐渐暗淡下去，再过一会儿就会完全消失，子都看见舟边有个圆环样的东西，好像是挂桨用的，看看手里的船桨中间正好有一个挂钩，便走上前，把船桨往那个圆环上一挂，恰好牢牢挂住。

耳听得一阵音乐响起，似乎从遥远的地方飘来，声音微弱，时隐时现，再过一会儿，乐声渐渐靠近，变得响亮起来，听起来甚是悦耳。独木舟上的星河景象复又由暗转明，星光闪烁，银河飘飘，看上去十分的清晰逼真。

乐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渐渐不再那么和谐婉转，变得铿锵生硬，充满了杀伐之音，犹如千军万马蔽野而来，震天动地，入耳惊心。子都听了直觉得心惊肉跳，热血沸腾。

再看独木舟上，星星的光变得犹如利刃，一伸一缩，亮眼刺目，不可逼视。天河水也不再是清澈舒缓，变得汪洋恣肆，浊浪滔滔，排山倒海般一泻而下，激荡翻卷之声与音乐的杀伐之音相和，虽不是真景实象，却同样让子都感到震撼，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

这时独木舟上有冒出一蓬火花，火花里竟现出字形来。子都一个个读去，是“星河仙槎，留赠有缘。秋水八月，逆流升天。”十六个字。字形闪过之后，乐声渐趋和缓，星河景象也变得平静安详，迥不是方才剑拔弩张的情形。

子都舒了一口气，回想那十六个字，只有留赠有缘和秋水八月二句意思比较明显，自己无意中得到，也算是有缘人，只不知藏舟的人是谁，这个舟有什么用。现在正是八月，倒是恰好相合。第一句和第四句不知什么意思，难道说坐着这个独木舟可以上天，真是笑话。

不管怎么说，这个舟能自己发出音乐，显出天象，也是一个难得的宝贝，自己一个人在鹿王洞无聊时，拿出来玩玩也可以消愁解闷。

乐声渐渐变弱，最后消失了，只有星河的景象依然明亮，而天河的水声这时又响了起来。子都忽然看见在独木舟旁边的地上好像有个圆形的东西，过去一看，果然是那颗蛇珠。蛇珠已经变成了黑色，很不起眼，所以那个小道士没有看到。他把蛇珠上的土擦掉，拿出腰间的梭囊，把珠放进去。

看到梭囊，又想起了梭子，借着独木舟上星河的光亮，竟然在一边洞壁根找到了梭子，把它也放进梭囊，重新在腰间拴好。独木舟上的星河光明恰好在这时熄灭，好像刚才是专门为他寻找珠梭而亮的。

蛇珠和梭子全都失而复得，子都不觉精神大振。重新开始思考出去的办法。

他把独木舟搬到洞壁跟前，双脚踩在独木舟里，伸手向上摸了一下，还差一点点就能抓住上面的石头。他扶着洞壁，小心翼翼地把脚放在独木舟首尾比较高的地方，慢慢直起身子。独木舟下底不平，不住地来回摇晃，很不容易掌握平衡。

子都手已经够着了上面凸出的石头，用力向上一抓，结果下面没有站稳，独木舟一晃，他脚一滑，嚯嚓跌坐在周中，手臂在舟舷上的船桨上挂了一下，把船桨把给压了下来。直觉的独木舟摇摇晃晃地往上升起，不知道升了多高，又摇摇晃晃落下来，通的一声坠到洞底。

子都伏在周中，觉得很是惊奇，等舟停稳了，用手抓住桨把，轻轻一摇，独木舟果然摇摇摆摆升了起来，这次因为摇桨的动作不猛，所以舟升起没多高便有落下来。

这一下子都欣喜如狂，他赶紧翻身在周中坐好，右手抓住桨把，轻轻地摇晃，独木舟便悠悠荡荡地飘起来，比方才平稳了许多。他屏住气，轻轻地不停地摇着桨，小舟便持续地向上飞起。他不知道现在飞了多高，是不是到了洞上边，用一只手不停地摇桨，另一只手在上下左右不停地划拉，终于摸到了岩壁，现顺着崖壁慢慢升，后来摸到了顶岩，便放慢摇速，慢慢往下降，不一会儿便落到地上。

他从独木舟中下来，用手脚向旁边摸索，摸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进来的那道石缝。

他俯身把独木舟抱起来架在腋下，舟很轻，夹着并不费力。然后顺着石缝慢慢地一步一探地往外走，拐了几个弯后，洞里终于有了微弱的光亮，可以隐隐约约看出石洞里的路，他加快脚步很快走了出来。

到了洞外，他把独木舟放在脚下，站直身子，长长舒了一口气，一直压抑的心情也变得开朗起来。

天已经完全黑了，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只见繁星漫天，银河高耿，夜色下的山峦深谷，森林草地黑魆魆的一片静谧，好像全都入睡。

子都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简直就像是一场梦。只不过半天的时间，自己在这场噩梦中活而死，死而活的经历了好几个轮回，期间惊险恶毒之处，现在想起来仍然觉得心有余悸。好在现在终于或者出来了，他回头看看崖壁上黑乎乎的石缝，不想再在这里待着。

眼前是那个上来时破费力气的山坡，现在光线不明，要下去恐怕更难了。子都看看脚下的独木舟，这时周身又微微有星光闪烁，好像是受到了天上星河的感应。

他见独木舟只不过有五尺多长，粗不过一抱，里面的空间刚能容下一个人坐着。舟尾向上翘起，人坐进去可以靠在上面。只右舷上有一根船桨。舟头上向上伸着一根木杆，上面一根短横木，看样子像是舟的舵。此外均跟普通独木舟没什么区别。

没想到这么一个不起眼的独木舟竟然如此神奇，不知道在外面能不能飞起来。要是能飞起来，就坐着它飞回鹿王洞，一定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