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最后一战——谁是英雄

天色渐渐黑下来，子都躺在床上，一直在想着怎样对付裴韫这个极其危险的对手。可是他对裴韫的功夫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下午裴韫唯一的一场比赛，恰好自己右腿受伤，脚踝被震动，疼痛难忍，坐在银杏树下，台下的人挡住了自己的视线，根本看不到台上的情形。

所以想了半天，也没能想出一个切实可行的好办法。后来又想怎样保住自己的弱处，也同样想不出什么有效的办法。攻击被有什么明确的目标，全力守护又等于是选择了被动挨打，最后他干脆不再想了，只能等到了台上再见机行事。

这样一来，四师兄说的以静制动，将是非常好的选择。子都想，至少我支持五十招应当是没什么问题的，在这五十招的时间里，多少应当能够找到一点端倪。现在想也没什么用。

子都翻身坐起来，感觉右脚的疼痛有些消解。他伸手摸了一下，还是浮肿，但是没那么热了。他想起了破天斧能够发出凉气，应该可以帮助脚踝消肿。他拿过破天斧，轻轻对着斧头道：“斧兄，又要仰仗你了，再过不了一个时辰，我就要上台跟人比斗了，请你多放些凉气，帮我的脚踝降降温。”

斧柄上面传来一股凉气，舒缓而浑厚，子都知道神斧答应了，便把斧柄顺在右脚踝上。凉津津的阴气慢慢传到脚踝上，不一会儿整个脚踝都变得凉冰冰的，甚是舒服。不仅如此，子都感到这股凉气似乎在自己的脚踝里慢慢旋转，就像是一股小旋风在绕着脚踝吹。脚踝里的疼痛和淤血好像正在被丝丝抽走。过了一会儿，子都惊讶地发现，脚踝的肿胀消除了许多，而且疼痛也在逐渐消失。

不到半个时辰，斧柄上传出的凉气渐渐变少，终于停止了。子都拿开斧头，用手去摸脚踝，竟然可以用手掌将脚踝握住，肿胀大部都消失了。他站起来在地上走了两步，虽然在用力时还稍稍有些疼痛，但是已经是跟下午有了天渊之别。

子都高兴极了，将斧子紧紧抱在胸口，不住地摩挲。道：“斧兄，多谢了，晚上我一定会漂亮地赢下这一场比赛。”

月亮升了起来，从窗户洒进一片银白的光线。子都知道时间快到了。他从床下拿出从破衣服上裁下的那块佩巾，把它一圈圈地缠在脚踝上。正在这时，方岩从外面跑了进来，道：“比赛就要开始了，大师兄让我来叫你过去。”

子都一边缠脚踝，一边道：“马上就好，咱俩一块儿去。”

方岩觉得子都的神情突然好了许多，不知道问什么会变得这么高兴。见他正在缠右脚踝，知道他的脚还没好，知道劝也不顶用，也就没有再说什么。等子都把脚缠好，把斧子也在后腰，提起断金剑，两个人一起向前面讲武台走去

月亮又大又圆，高高挂在天上，连里面桂树婆娑的影子都看得清。天空一碧万里，明净无云，连星星也没有几颗。明亮的月光静静地泻下来，给整个大地覆盖上一层若有若无的银霜，高高矗立的山峰，平缓的山坡，还有高高低低时疏时密的树林，所有的一切都带上了神秘的色彩，迥不是白天生硬的模样。

子都一边走，一边看着周围的景象，心里没有一点忧惧，适才在屋里想象恶斗情形造成的紧张心情，被这优美的月下美景一扫而光。两个人谁也不说话，默默走到了扶摇台的前门。走进讲武台的院子，只见高台两边竖着四个巨大的松明火把，火苗不住地向上窜动，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将台上照得亮如白昼。

怒鹏跟黎清和公冶良已经端坐在台中央，裴韫站在大台的西边。看来只等自己来了，就要开始了。子都在门口跟方岩分手，从口袋里拿出那个彩带，把它戴到脖子上，塞到衣服里面，用手按了两下，轻声道：“师姐，报仇的时候到了。我会用你教我的绝云剑打败扶摇剑的，你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他绕过台下黑压压的人群，到了东边台下，慢慢沿着台阶上到台上，站在东边，跟裴韫相向而立。

黎清看子都上来，便从椅子上站起来，低声跟怒鹏说了两句话，怒鹏点点头。黎清走到台前，举手向下示意，台下的嗡嗡声立刻静了下来。黎清高声道：“今年的比武给我们带来了最大的惊喜，那就是最后决赛的两个人都是刚刚加入羊角峰的新人。一个被安排在最后出场，一鸣惊人，大家说，他是谁啊？”

台下的人齐声高喊：“裴韫。”

黎清接着道：“另一个从下面一层层地挑战，直到最后的决赛，这人是谁啊？”

台下的人齐声高喊：“王子都。”

黎清道：“现在，到了他们两人最后的决斗时间了，不管最后谁胜胜败，他们两个都是英雄，都是我们羊角峰的骄傲，大家说对不对啊？”

台下人轰然答道：“对。”

黎清道：“现在两位少年英雄都已经站在台上，我想大家都急于目睹他们比武中的风采，就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欢呼，来为最后的决斗开场。”

台下群情热烈，欢声雷动，这种情绪也感染了子都，他感到自身的血液开始沸腾，心跳也渐渐加快。

黎清最后宣布道：“第十一场，决赛，王子都挑战裴韫。”

子都和裴韫一起走到台中，转身向着师父躬身施礼，怒鹏微微点头，然后两个人相向抱拳。

裴韫见子都背后还掖着那把砍柴的斧子，心里有些疑惑，这把破斧头上不会有什么秘密吧，为什么他一直将它带在身上呢？这么长的斧子，又不是一把小匕首，插在脑后，动起手来肯定不方便。既然他不顾别扭，将斧子也在背后，那就一定有什么用处，自己不能不小心点。

裴韫想到这里，心里一动，冲子都抱拳道：“王师兄，上台比武都不忘砍柴的事，这样一把斧头放在身上不会碍事？要不要将它抽出来，放到台边？”

子都道：“不用。自己吃放的家伙当然要常带在身上，除了晚上睡觉，我总插在腰上，习惯了，拿下来反而觉得别扭。”

裴韫道：“原来如此，那就随便吧。”心下更是狐疑，暗暗提醒自己，动起手来，可不要忽略了那把斧子。

裴韫又将目光转到子都的右脚上，只见子都在脚脖子上缠了厚厚的一层布，看来他的脚伤还是很厉害的。当下心里松了一口气，只要他有这个弱点，实在不行时便利用他的这个弱点一举而胜。

他对子都道：“师兄的脚上缠着布，看来脚伤还没有好利索。”

子都道：“已经不碍事了，你尽管放开手脚比。”

裴韫道：“那就好，省得一会儿动起手来，有人指责我，说我胜之不武。我要是攻到师兄的右脚，别人会说我卑鄙，要是专门让开右脚，于我自己很是不利，左思右想没有一个两全之策。”

裴韫后两句话声音很大，不仅场上的怒鹏和黎清、公冶良听得清楚，连台下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子都并没有想到裴韫表面上是跟自己说话，实际上是在向大家撇清嫌疑。便道：“多谢师弟关心，已经毫无妨碍。”

裴韫要的正是他这句话，一会儿自己利用他的脚伤打败他，别人便不能再说嘴，是他自己说毫无妨碍的。他悠悠对子都道：“想不到我们上午说的话竟然应验了。无论如何，我们不要辜负师父和大家对咱们的期望，把这最后一场比赛打好。”

台下的人早就盼着两人上演龙虎斗，下午怒鹏无端地将好戏给停住，硬拖到晚上，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明月升起，黎清的几句话将大家的精神都调动了起来。结果两个人到了台上迟迟不动手，斯斯文文地说起话来。性急的人忍不住叫道：“嘿，婆婆妈妈地说什么啊？还不赶快动手？”如果不是怒鹏在坐，说不定会说出难听的话来。

子都道：“有什么话赛后再说，还是先比赛吧。”

裴韫道：“光顾着跟师兄说话，把正事也给忘了。好吧，请师兄多多赐教。”

说完，唰的一声，抽出把剑，是了一招同舟共济，将剑尖斜指子都身旁，子都将断金剑抽出，往怀里一抱，使了一招怀瑾握瑜，道：“请。”

裴韫踏步上前，长剑斜挥，一招换日偷天，自下而上，斩向子都的右肩。子都横跨一步，闪过裴韫这一剑，一招一波三折，长剑连颤三下，分刺裴韫的胸腹和手臂。裴韫还了一招华封三祝，长剑以一化三，分别向迎面刺来的三剑点去。

当当当三声，两剑相击，一触即分。两人各施本领战在一起。一时间只见人影重重，剑影飘飘，剑光映着月光和火光，不是闪烁着彩色的光影，被长剑扯出一条光带。比起白天的比斗，又是另一种情形，多了些诡异的成分，台下的人看得有些眼花缭乱。

一连十招过去之后，子都见裴韫果然只在正面攻击，既不施展轻功绕着自己转圈，以便使自己不得不动起来，增加伤势，也没有加紧去攻击自己的左侧，给右脚增加压力。相反的，他好像有意躲开左右两侧，十招全部都是正面进攻。心想，难道裴韫真是个彬彬君子，大家都冤枉他了？

就在这时，对面一剑刺来，速度并不快，子都随手用剑一封，没想到立刻感到一股浑厚的内力传来，由于没有充分心理准备，被那股大力推得连退两步，还没有站稳，对方又是一剑刺来，剑身同样带着一股猛力，子都极力用剑抵挡，但还是没能稳住身形，被逼得又倒退了一步，同时右脚踝处也受了震动，隐隐作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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