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马玄绕到云罗衣的后面,断去她的退路,当时并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先观察一下形势再说。眼见对方只有一个红衣女子,而被她就出来的子都却不见踪影,不知藏在哪里。他知道子都回身伤痕,尤其是他的右脚踝已经断裂,自己很难行走,肯定就藏在不远的地方。
他一面观察着那边几个人的拼斗,一边游目四下观察,觉得子都最有可能藏身之处,就是远处那片灌木丛。再看云罗衣在四个人的围攻之下左冲右突,时东时西,就是不往灌木丛那边一动,心中越加认定子都必在那里无疑。
马玄见红衣女子的武功十分了得,自己加入团战后虽然能站上风,打败她,但要想生擒她只怕做不到。他心头一转,不如先过去将子都找到,抓过来作为要挟,即使不能让她抛下兵器,束手就擒,至少也会叫她投鼠忌器,不能有所作为,轻松将她逐走。
想到这里,便重新隐起身形,慢慢向灌木丛走去,就在这时,忽然感到那边剑气如虹,接连传来惊叫之声,情知有变,顾不得去找子都,飞身赶过去,正看到云罗衣一剑刺出,犹如飞将军自天而降,不由大惊,知道师弟抵挡不住,赶紧纵身而起,使一招无往不利,去势如电,径向云罗衣脑后刺去。
马玄的功夫与其他人相比,子不可同日而语。他这一剑去势虽疾,剑尖的破风之声却不大,所以一开始云罗衣并没有听到,等她感觉到有人偷袭时,长剑距离她的后脑已不到五尺。心想云罗衣即使回身抵挡,也免不了受伤,没想到云罗衣怒火满腔,定要将地下之人置之死地,只是撤回白绫来阻止马玄。
马玄见白绫转成几十个小圆圈,排成一排,就像一只剑鞘,套向自己的长剑,当下力透手心,剑尖连颤,嗤嗤声中,白领圈被切成几十个小块,被剑气激得四散飞舞。
耳听得前面哎呀一声,叫声甚是惊恐,知道师弟已被刺中,同时自己的宝剑也刺到了女子的后心,刚想着师父说过要生擒这人,剑尖一偏,移开后心,刺向右肩,云罗衣恰在此时侧身闪避,长剑过处,已将云罗衣右臂刺破。鲜血飞溅出来,在马玄脸上落了好几滴。
战场上风云变幻,片刻间强弱形势已经来回颠倒了好几次。
几个人将云罗衣围在核心,再次陷入恶斗。云罗衣右臂受伤处虽然不是要害,但是伤口很深,失血很多,渐渐地觉得右臂转动不灵活,那条白绫被马玄的长剑搅碎了一半,只剩下一丈多,威力大减。
这边一个人受伤很重,退出圈外,但是退出的这人的功夫本来就不高,跟加入的马玄相去甚远,去弱增强,有了马玄这个生力军,实力反而提高了一大截。这时将云罗衣包围起来,双方相持不下,云罗衣不要说打败对方,要想脱身逃走恐怕也不易做到。
云罗衣右臂不停用力运剑,伤口的血也一直不停地往外流,变得越来越沉重,整条手臂都有些麻木,不得已只得将自己的防御圈缩小,只护住身外二三尺的小圈子,虽然一时之间尚能自保,但是时间依旧恐怕还是凶多吉少。
马玄见云罗衣的整个右臂都被血水浸透,长剑的舞动立见滞涩,威力大不如前,他为人十分精明,也不施展全力跟云罗衣拼命,而是不停地游走,看到包围圈哪里出现了缝隙,便立刻过去弥补,封住云罗衣的退路,就这样跟云罗衣缠斗,用不了多久,云罗衣就会因失血过多而失去战斗力,到时候自可手到擒来。
云罗衣感觉四周的压力越来越大,而自己的内力则流失的很快,再斗一会儿,已经气喘吁吁,明显力不从心。先前双方的宝剑相交,自己可以轻易地将对方的宝剑磕开,现在稍微一碰,自己的宝剑马上就被荡开多远,甚至手指都有些发麻,宝剑直欲脱手飞走,因而不敢再跟对方的兵刃接触,将宝剑撤进内圈,用那一条半截白绫在外圈与对方游斗。
再斗一会儿,云罗衣的右臂几乎抬不起来,只剩下白绫跟对方纠缠,但白绫舞动的速度以及上面的所附的力道都大幅减小,耳听得嗤的一声,白绫又被削去了一截。
马玄一边进攻,一边沉声喝道:“你已成瓮中之鳖,无论如何也逃不出去,还是早早投降,我们也不来为难你。”
云罗衣哼了一声,将白绫舞得更急。
马玄道:“你手臂有伤,失血很多,再斗下去,只怕于你不利,说不定还有性命之忧,快快抛下兵刃投降。”
另外三人也随声喝道:“快快投降,免你不死。”
云罗衣明知对方所说不错,但是以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格,怎会向扶摇台认输投降,既然无力打败对方,甚至连逃跑都变成不可能,那么只有战斗到死而已。对方劝降她的话反而激起了她的斗志,云罗衣似乎突然之间精力恢复,好久没动的长剑重新舞动起来,这一下来得相当突兀,当时杀了马玄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四个人竟然挡不住她这股锐气,连连后退。
但是云罗衣的攻势没能维持多久,很快就被遏止住,而这一阵拼命进攻,耗尽了她身上残存的内力。在挡了对方连续两剑之后,云罗衣感到头脑一阵眩晕,脚下踉跄,差点摔倒在地,腿上一疼,又被刺了一剑。不一会儿身上已经中了三四剑。
她现在白绫和长剑都已无不成招式,凌乱无章,可是对方还是不急于下手,明明有机会可以重创自己,却偏偏放过,反而找到自己不致命的部位攻击,知道对方现在胜券在握,是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不由得怒火中烧,然而他现在的怒火再不能激起一点内力,因为她已经到了灯尽油枯的地步。
云罗衣听得到太阳穴里砰砰直跳,知道自己马上就会力竭倒地。她心里闪过一个念头,不如趁自己现在还有力气,早早举剑自刎,省得被人擒住受辱。
就在云罗衣心头刚刚闪过自杀念头时,忽见对面飞来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挂动风声,盘旋而来。那东西从自己身边飞过去,就听身后锵的一声大响,接着又接连是喀,扑通之声。
她面前有敌人,不敢回头观看,但见对面的敌人都向后跃开,横剑当胸,看着自己身后,满脸惊讶。
云罗衣很是奇怪,见身前没有危险,便回头去看。这一看,不由得也是大吃一惊。
只见身后的两个人都仰身倒在地上,两把长剑断成了四截。旁边的一棵树的树干上,钉着一把黑乎乎的斧头。
正是子都身上的那把破斧头。
云罗衣转回头,只见在身前十丈左右的地方,一个人影摇摇摆摆站了起来。定睛看时,正是子都。
原来子都藏身石后,不时探头观看远处的打斗。一开始见师姐占有明显上风,心里很是高兴,但是云罗衣一时只见未能将对方打跑,这样拖下去很危险,因为这里距离扶摇台不远,对方随时都会有援兵赶来。接着,他忽然在战场的那边又一个人影,那人不时探头探脑地看看战场,又四下张望,朝着自己这边看了好几次,然后开始慢慢向自己这边走来,心里不由大急。四下看时,附近没有什么可以隐身的去处,只得紧紧抓住那把斧头,准备那人到来时跟他拼命。
那人走到一半,忽然停驻脚步,转头看了一眼,很快转向战场那边,一声惊叫响起,那黑影飞身而起,像一只大鹰,悄无声息地扑向云罗衣。
月光下,子都看到了那人的脸面:马玄。
接着战场情形急转直下,云罗衣完全陷入被动挨打的处境,而且情形越来越差,不一会儿便又受了两处伤。子都知道师姐很危险,便从石后爬了出来。他现在也感觉不到疼痛,手脚并用,不停地往前爬。爬行事,前面传来马玄劝降的话,便更加快速地向前爬。
当他爬到距离战场还有十来丈的距离是,看到师姐在那四个人的包围下,东倒西歪,站立不稳,知道危机千钧一发,等不到自己爬到那里,恐怕师姐已被他们打倒。他坐起身子,深吸一口气,轻声道:“斧兄,拜托了。”他举起斧子,用尽全身的力气,照着云罗衣身后那两个人奋力掷去。
月光下,破天斧化作一团旋转的乌云,发出呜呜的声音,向着前面飞去。
眼见那团乌云飞过云罗衣,云罗衣身后的两个人都举剑去击,耳听锵的一声大象,短剑飞起又落下,那两个人连声音都没有发出一点,便仰身倒下,再也没有爬起来。同时那把斧头也失去了踪影。
子都喜出望外,没想到这随手一掷,竟然打倒了对方两个人。
他看到云罗衣跟对方剩下的两个人已经罢斗,心想这时一个好机会,便挣扎着从地上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那两个人见云罗衣看着他们的身后,回头看时,只见距离自己不远,站着一个人影,看样子正是自己要抓的子都。刚才那一斧正是从他那个方向发出的,心中又惊又疑,难道这小子功力已经恢复?
看到眼前那一掷之威,再回想比武会上那惊天一斩,两个人的脊梁骨都嗖嗖地直冒凉气,互相看了一眼,心有默契,不约而同跳起身来,化作两道烟逃走,转眼没了踪影。
云罗衣又惊又喜,没想到子都竟然还有这样的功力,难道他没有事,刚才都是假装的。想到这里,虽然一向脱略形骸,大大咧咧,云罗衣还是觉得脸上热辣辣的。他现在顾不上害羞,对子都道:“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赶紧走吧。”
却见子都站着没动,以为他还想骗自己背他,心中有些不高兴,道:“怎么还不动?”
只听子都叫了一声:“师姐”扑通,歪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