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斗智斗力——斗勇斗气

云罗衣和子都都不明白，为什么霜姑听了怒鹏那几句话会抖得那么厉害。怒鹏只是在说自己的事情，说他的妻子将他抛弃，离家出走，说他二十年没有睁眼看女子。这些话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没想到霜姑听了反应那样的强烈。

霜姑现身时，脸上戴了一张人皮面具，这在从前从来没有出现过。另外，霜姑一开始没有开口说话，后来说话时，嗓子沙哑深沉，根本听不出她本来的声音。两人都记着早起还见过霜姑，她的嗓音并没有什么变化，怎么突然就成了这个样子？

霜姑之所以这样做，很显然是不想让人认出自己的本来面目。两个人都觉得这事很是蹊跷，心里不约而同地蹦出一个念头：霜姑跟怒鹏本来认识。而且，两个人很有可能还曾有过很密切的关系。

就在两个人胡思乱想，疑惑不定时，霜姑忽然娇叱一声，举剑冲向怒鹏，两个人又战在一起。回想刚才那一声叱咤，嗓音似乎并不沙哑，当是霜姑心情激荡，忘记了掩饰本来的声音。

这一下再斗，霜姑不再绕着怒鹏转圈，而是正面攻击。只见霜姑长剑如虹，剑气冲天，招招抢攻，全是不顾后路的拼命打法。怒鹏抵挡不住霜姑这一阵迹似疯狂的进攻，一时间捉襟见肘，手忙脚乱，只得不住后退。

云罗衣和子都距离拼斗的两人有七八丈远，但是两人还是感受到了霜姑剑上发出的剑气，当霜姑面向他们这边时，每一剑发出，他们俩都会觉得像是一阵秋风拂面而过。而那些在圈内的花草树木可就遭了殃。剑气过处，碎枝碎叶满空飞舞，残花败草四下乱飞。声势甚是险恶。不一会儿，四五棵小树只剩下了一个不到二尺高的小树桩。

云罗衣见状，拍着手笑道：“好啊好啊。”她见霜姑全面占居上风，心下很是得意，不由得得意洋洋地转头去看子都，却见子都眉头紧锁，面色甚是凝重。云罗衣很是奇怪，霜姑就要打败怒鹏，不知道子都还在瞎担心什么。便问道：“喂，你怎么啦？”

子都正在盯着场内两人的恶斗，神情甚是紧张，似乎没有听到云罗衣的话。云罗衣心里不高兴，难道这小子对扶摇台还余情未尽，不愿意霜姑打败怒鹏吗？哼哼，要是那样，那就等着瞧吧。

这时，怒鹏一边后退，一边跟霜姑缠斗。适才那一阵猛攻虽然让他有些招架不住，但是他心里却很高兴，对手这样不要性命地疯狂猛攻，正好犯了修炼家的大忌。对方的功夫极为强大，他正在发愁用什么办法对付，没想到不用自己想办法，对方自己便走上了自取灭亡的道路。

怒鹏暗自高兴的同时，也有些疑惑不解，不知道自己那句话刺激了对方的神经，让她彻底疯狂。难道她曾经有过跟我一样的伤心史？难道她曾经被她深爱的人所抛弃？修炼到她这样的高度，脾气如此暴躁的人还真没见过。

在原地绕了两三个圈之后，霜姑的攻势明显减弱下来。这一阵强攻猛打消耗真力太快了，她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同时这样的疯狂进攻，多少也发泄了些内心的愤怒，怒气一降，理智便立刻恢复，知道这样下去不行，于是赶紧放缓速度，不再穷追猛打。

怒鹏十分机智，一见对方放缓速度，知道对方吃不消，想要缓一口气，他哪里会容对手缓过气来跟自己再缠斗下去，忽然一声长啸，剑气大盛，如狂涛怒浪，直向对方冲卷过去。

霜姑刚刚喘了两口气，对方的剑气陡然增强，犹如长江大河滔滔涌来，立刻感到巨大的压力，剑尖上似乎吊着一个沉重的东西，挥动起来十分的费力。这时候最好的把法就是学怒鹏先前的样子，边斗边退，借以卸去对方的一部分攻击力。但是霜姑不愿在怒鹏的面前示弱，尤其不愿意步怒鹏的后尘，采用同样的方法。

霜姑虽然感到很是吃力，但是她暗咬银牙，寸步不让，仍然招招抢攻。这一下大出怒鹏意料，反攻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使他连退了好几步，才稳住形势。怒鹏心下又惊又怒，这人难道是个疯子吗？怎么会如此不要命？这人肯定对自己怀有极大的怨恨，才会这么不理智。

怒鹏决定先给对方点颜色看看，省得她这样狂妄嚣张。当下站住脚步，右手剑上注满内力，每一招都携有犀利的剑气，一剑一剑劈向对方，以此方法来极大地消耗对方真气。这些剑招都是极其简单，甚至有些笨拙，没有一点取巧的地方，但是唯其如此，对方也很难用取巧的方法来应付，要么躲避，要么以同样的内力反击。霜姑选择了后者，这样两个人的对斗，几乎变成了内力比拼。

两个人都用大刀阔斧的招式，都是寸步不让，一时间在他们周围四五丈以内，所有那些落在地上的碎枝碎叶和残花败草，又被剑气撞击后形成的强劲的气流漩涡带起来，在空中飞舞旋转，转到气流的外部时，突然脱出漩涡，向外激射而出，就像是飞刀飞箭，残枝竟然直射进树干之中，劲力之大，令人咋舌。

面对眼前的景象，云罗衣和子都都张大了嘴巴合不起来，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人世间竟然会有如此厉害的功夫。残枝败叶不断飞射过来，他们俩只得不停地躲避，后退，不一会儿已经退到了十丈开外。

此时云罗衣脸上再也没有了兴奋，只剩下震惊。眼看着霜姑的优势没有保持多久，就变成了相持的拉锯战，而且看情形，似乎霜姑越来越被动，心里又开始变得焦急起来。

子都早就知道霜姑那种不要命的打法是不行的，果不其然，只不过一盏热茶的工夫，霜姑的攻势便锐气不再。现在两人陷入比拼真气的泥淖之中，形势似乎一直再朝着有利于怒鹏的方向发展着。他的右手将破天斧紧紧攥住，等待合适的时机加入，虽然他知道自己的本领太差，即使加进去也起不了多大作用，但是义所当为，也不了那么多了。

霜姑越斗越吃力，越吃力心里便越觉气苦，于是更加奋力地拼斗，无论如何不愿后退半步，同时心里一直想着：最好让他把我打死，这样才能遂了他的愿。过去的种种，一幕幕浮现在脑海，虽然她一再告诫自己不能流泪，但是心中一酸，不争气的眼泪还是流了出来。她又羞又怒，赶紧奋力抢攻一阵，直到气流将泪水刮干吹净。

怒鹏这时牢牢掌握着主动权，对方的真力在急剧下降，用不了多长时间，他就可以将对方打倒在地，剥下她的人皮面具，看看她的真容。但是，不知为何，他觉得对方的那双眼睛似乎有些熟悉，曾经见过的，可是又想不起到底在哪里见过。那双眼里满蕴仇恨，却又充满了酸楚，看上去有说不尽的幽怨和伤痛。他的心里一动，这又是一个伤心人，我何必要赶尽杀绝呢？

怒鹏刚想到这里，忽见对方眼里亮光一闪，好似泪花闪烁，刚要仔细看时，对方突然发起一阵凶猛的进攻，赶紧全力应付，不敢分神再去看对方的眼睛。等到这一轮猛攻过去，再看那双眼睛时，依旧是说不尽的幽怨和伤痛。

怒鹏不由得想起了自己伤心遭遇，阿云在离开自己的时候眼睛里不也是这样的神情吗？想到这里，怒鹏暗暗叹了一口气，顽石一样的硬心肠顿时柔软下来。知道这样下去，对方最后一定会力竭而败，内脏受到重创，决定早点解决战斗。

子都眼见霜姑的宝剑力度越来越弱，知道她再坚持不了多久了。他心里十分奇怪，按照霜姑一开始显示出来的功力，绝不应该在这么断的时间里衰竭到如此地步，可是看她的样子又不像是作假。

唯一的解释仍是：心理问题。

霜姑的心理太差，大大削弱了她的实力。开始的猛攻浪费了她一部分实力，心情的起伏激荡也会使她的实力大打折扣，二者加在一起，本来十成的内力发挥不出六成来，再加上跟她对阵的是怒鹏这样的宗师级人物，一旦看出苗头，便会想尽办法加大她的心理波动，绝不会给她一点缓气的机会。

如今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再不出手，恐怕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了。子都心想最后从怒鹏背后攻击，和霜姑形成前后夹击之势，这比和霜姑并肩作战效果要好得多。于是便紧一紧手中的破天斧，深吸一口气，真气在体内快速流转，身上衣襟无风自摆，连身旁的云罗衣也感觉到了他身上的变化，回头看着他，轻声道：“干什么？”

子都向云罗衣轻轻摇了摇手，刚要冲过去，忽然看到怒鹏身形一颤，差点被霜姑的宝剑刺中。怒鹏身形暴退，但停下时，身子没有站稳，又是一个趔趄，同时脸上出现了惶急神情。知道情况出现了巨变，于是停下来，先看看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