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剑芒斧飙

子都一旦把心思收回来，修炼的进程便飞速提高。白天上他随着大家一起修炼扶摇台的内功心法，下午与马玄对练兵器，到了晚上，或者待在自己屋里，修炼展如所传的归藏洞《量天尺》，或者一个人到原来他跟云罗衣练剑的那片树林空地，练习破天斧和断金剑。

子都本是个天纵奇才，一旦排除了外界干扰，没有了情感纠缠，内心恢复了平静，子都的注意力便高度集中，因此，虽然同时修炼两门内功，两件兵器，竟然都取得了突飞猛进。

这天晚上，月光明亮，夜风习习，天气非常凉爽，子都坐在小树林的空地之中，按照《量天尺》的法门，修炼了一通内功。月光照在他的身上，似乎将他从外到里照了个透亮。夜风如水，轻轻吹拂着他的面颊，将白天所有的喧嚣和尘扰通通拂去。子都身心通泰，十分的舒服，渐渐地心与神会，神与物交，达到了无我两忘的境界之中，对身外的一切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感而不觉。

真气在经脉中缓缓流动，犹如川流不息，不再有任何的迟滞阻塞，连续运转了两个周天之后，慢慢收功，张开眼睛，只觉得神清目明，心田一片湛然，洋洋然，泊泊然，浑身上下全都洋溢着一种说不出的愉快神情，四肢百骸无不舒坦，更觉精力弥漫，不可遏制，竟像是要从身体里爆发出来似的。

子都自觉功力又深了一层，眼看明月西斜，已经过了子夜时分，但是他没有丝毫困意，右手朝着靠在树干上的断金剑一抓，呼的一声轻响，断金剑已经自动跳到了他的手里，全不像是先前用力的样子。月光下，只见断金剑剑身犹如一泓秋水，闪耀着明亮的光彩，亮光游走不定，就像是风吹涟漪，清波荡漾，不由得兴致大发，施展在归藏洞所学剑法，在月下舞动起来。

舞了有一盏热茶的工夫，真气流转，渐渐由手臂传到断金剑上，只见剑身之上的光彩越来越亮，同时剑尖发出嗤嗤的声响，月光之下朦胧看到似乎有一道白色之气，隐隐从剑尖发出，吐出去有一尺多长，宝剑挥动，带着那道白气上下飞舞，左右飘荡，犹如一条白纱在随风摆动，看起来甚是好看。

子都越舞越起劲，真气源源不断地注入断金剑中，剑尖的白气越来越浓，越来越长，最后竟然达到了二尺多长，同时剑上发出的嗤嗤声也越加响亮。月光之下，只见剑光白气缠绕着一个人影，在林间空地倏进倏退，忽左忽右，来往驰突。

子都看到剑气大盛，有意试试剑气的功用，舞剑奔驰之时，觑定空地边上一棵胳膊粗细的小松树，经过时右臂轻轻一挥，断金剑自上而下，斜着砍过，剑尖上的白芒带着轻微的啸声从树干上面滑过。

一开始，小松树只是震动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平静。等了一会儿上半截才慢慢向一边倾斜，树冠带着呼呼的风声径向子都倒下来。子都赶紧闪向一边，哗的一声大响，小松树倒在草地上，树枝不停地上下颤动，掀起一股清新的夜气扑面而来。

子都没想到剑芒的威力如此强大，不由得怔了一下。走过去查看树干的短处，只见断面平整光滑，跟剑身削断的没有什么区别。

他听大师兄黎清讲过，剑芒易练难长，易长难纯。就是说功力达到一定程度，将自身的真气运行到宝剑上，只要真气够强，剑尖就会出现芒气，但是这种芒气短了没有什么用处，徒耗内力而已，要练得长了才有威胁，就像宝剑突然增长了一部分，但是要将剑芒增长一寸都是极其艰难的，说不定成年累月练下来也长不到一寸。另外这剑芒也不是随着你的功夫增长而增长的，剑芒越长，再要增长时就会加倍的困难，花费更多的时间和功力。

这还不是主要的，更重要的是剑芒要纯而不杂，凝而不散，这才能形成有效的攻击力度。如果剑芒不纯，发出来就像是水壶嘴里喷出的水汽一样，那边软绵绵的无力，扫到对方身上，只如强风袭过，或者柳枝抽击，虽也能起到干扰对方的作用，但到底没有多大用。只有将芒气练得纯而不杂，凝而不散，才能使剑芒如剑身一样锋利强劲，大大增加对敌人的攻击效率。

子都曾经见过黎清给大家演示剑芒伤敌，同样也是用剑芒将一棵胳膊粗细的小树拦腰砍断。子都记得当时的情形，剑芒击到树上时，发出一下清脆的响声，就像是斧头猛力砍到上面似的。那树的上半截树身并没有丝毫停留，径直向相反的方向倒下。黎清指着断口对大家说，断面并不平整光滑，说明自己的剑芒并没有达到纯而聚的地步，这棵树的树干一半是被剑芒斩断，而另一半是被散开的芒气撞断的。

子都看着树干的断面，确实是平整光滑，甚至还能反射出月亮的光，完全是被斩断的。他有些不大相信，难道说自己的功力比大师兄还强吗？他摇摇头，可能是自己一时用巧了劲，偶然做到的。

他接下来又照样用剑芒向那半截树干砍了两次，再看断面时，果然没有刚才那么平整，但他仍是很高兴，能够做得跟大师兄差不多，已经令他十分骄傲了。

其实子都并不知道，单就他此时的真力修为而言，已经大大超过了黎清，只是他心里不敢相信这是事实，有没有运用的经验，所以使得真力在实际使用时大打折扣，十分真力最多发挥出五六成。

方才砍向小树的第一剑是在他练剑练到酣畅之时，将自己体内真力充分发挥出来后击出的，自是威力无比。而第二三剑则是在他对自己能力产生怀疑，又停了一大会儿，体内真力没有充分调动，没有前面的热身活动，子都现在还做不到在瞬间将体内真力提到一个极高的层次使用出来，所以这两剑只达到了跟黎清一样的水平。

子都从归藏洞开始修炼以来，几乎一直在流离颠沛中度过，各种事件接踵而来，缠绕不休，所以始终没有多少时间用在练功上面。他的很多功夫都是在与别人的争斗中边打边悟，一点点提高的。最近的时间，子都在薜萝涧中得到了少有的幸福时光，可以以一种高度集中的精力去修炼自己的功夫，得到了飞速的提高。

在他所修炼的归藏洞内功遇到第一个关口，也就是从第一层向第二层过渡时，本来这是极其艰难的，需要较长时间的参悟，反复的实验，不断地纠正，才能跨过这道坎。没想到恰在这时，怒鹏追踪而至，为了要逼迫子都使出所谓的本门武功，一开始并未使出全力，而是一步步将真力提高。

子都在不断增加的压力下，奋起反抗，极大地激发了自身潜在的能力，再加上他曾经吃过一枚朱碧果，自身潜在的内力远超常人，所以竟然在极力抵抗时，轻而易举地跳过了第一道难关。因为当时全力抵御怒鹏不断增强的攻击，功力的提升极为自然，所以连子都自己也没有感觉到，功力便从第一层升到了第二层。

当下子都很是高兴，兴致不减，放下断金剑，拿起了破天斧。他先把展如传授的，经过自己改变的斧法演练了一番，然后开始练习起独创的斧法。等将自己的斧法从头至尾练了一遍，感觉体内真气流转越来越快，同时从斧柄上传来的凉气也是越来越多，这股凉气滔滔不绝，传到身体里，和自身的真气合二为一，使得子都精神大振，内力大增，手里的斧子化为一片乌灰色的云团，发出呜呜的声响。这种声音不大，但是沉厚有力，隐隐震动人的心灵，颇有一种震慑的力量。

子都使得性起，便假装跟一个强大的敌人对阵，就像那次在薜萝涧跟怒鹏对打一样，想象着自己已经被对手逼入绝境，已经没有了退路，只得竭尽全力奋起反抗。他不断地催动内力，将内力注入斧柄，破天斧舞动起来，在身前铸成一道乌黑色的城墙，当真是铜墙铁壁，牢不可破。

过了一会儿，子都的内力跟斧柄上的凉气交流越来越快，渐渐地，随着内力和凉气的融合，似乎破天斧也成了子都身体的一部分，不再是他的内力输过去，破天斧的凉气传过来，而变成了内力流经破天斧，再自然流转回来。破天斧也不是在由他一招一式地使出，而是在他的手里自然运转。子都不用着意去想什么招式，只需自然而然地随着斧子运行就可以了。

已经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子都体内真气鼓荡，仍然浑厚无比，丝毫没有衰竭的征兆，而子都更是精神百倍，兴致勃发。破天斧的威力尽情发挥出来，一波波的劲气如风吹浪传，一道道传将出去，撞击到周围的树木，空地边上的松树都在不停地摇摆，摇摆的幅度也是越来越大，就像是处在大旋风的凤眼之中，松针不停地飞舞飘落，沙沙的轻响，就像是下了一场细雨。

子都的心胸充满了蓬勃的兴奋之情，不断增长，不可遏制，似乎就要把胸口撑破，子都长啸一声，一招地覆天翻，破天斧携着一股强劲的飙风直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