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当众羞辱

子都见那小童毫无来由的把剑就刺，如不是自己躲闪的快，岂不被他刺伤，当下又惊又怒，道：“你做什么？”

那小童红了两眼，也不答话，唰的又是一剑刺来，剑势倒也十分凌厉。

子都见他不说话，只是追着自己刺，心道，莫不是个失心疯的人，自己不要跟他一般见识。当下柴也不要了，扭头便跑。

那小童大喝一声：“想逃？你就是逃到天边，我也要将你抓住。”举着剑随后追来。

子都见那小童不依不饶，听口气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恐怕追下去被人看到了不好，便停下脚步，想问问他为何如此赶尽杀绝。

刚站住脚，背后嗤的一剑又刺到，子都赶紧往侧边一闪，举起一只手道：“且住，我有话说。”

那小童道：“谁听你这恶贼胡说八道。”唰的一剑向他举着的胳膊劈下来。

子都见这人毫不讲理，只是一味地对自己穷追猛打，心里也洞了气。道：“再不住手，我可要不客气了。”

那小童恶狠狠道：“谁要你这恶贼客气，有什么本事尽管试出来，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手里长剑如疾风骤雨似的攻了过来。

子都无奈，只好挥动手中的破天斧向上一架，当的一声，斧剑相交，直震得子都手掌发麻。他心里一惊，知道自己现在身上没有内力，根本无法与小童对敌，扭头就跑。

刚跑进树林里的小路上，背后又是嗤的一声，一股锐风直奔自己脑后袭来，当即将手中的斧子向脑后砍去，突然背心中了一脚，人被踢得直飞出去有两三丈远，扑通摔倒在路边的草地上，连滚了两个滚儿才停下来。

子都感觉鼻子、额头上火辣辣的，好像是摔倒时被擦破了皮，刚要从地上爬起来，忽听得路那边有人说道：“咦，那不是王师弟吗，怎么摔了个大跟头。”

子都听着声音耳熟，刚要回头去看，忽觉脖子一凉，被剑尖抵住，接着后衣领一紧，被人揪了起来。那小童气哼哼道：“看你还往哪里跑？”

只听一声娇叱：“放下。”当的一声，后衣领一松，自己又跌倒在草地上，抬头看时，只见两个人正在草地上激斗，一个是那小童，另一个竟然是师姐云罗衣。再向路那边一看，只见路上高高低低，男男女女站着有三四十人，其中有自己的师父和师母。

原来前来参加重阳试剑会的落翮山四大支脉所有的师长弟子都来这里参拜祖师，刚走到空地边，便看到了这一幕。怒鹏知道子都现在没有一点内力，内伤刚愈，连个普通人都不如，但看到子都被对方一个小弟子摔得鼻青脸肿，心下还是非常恼怒。

子都见了，刚要叫师父，忽见师父黑着一张脸，神色十分的难堪，不知道因为什么事不高兴，一句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只见那天在天羽宫门口迎接自己这一伙人的那个翔鹤，走上一步，低声喝道：“松儿，你还不住手。”

那小童松儿见师父喝止，不敢再斗，便收剑退到一边，不过脸上仍是气呼呼的。云罗衣见小童不斗，便收剑走到子都身边，道：“怎么回事？”

子都道：“我也不知道，这人一见我就骂，接着就追着我打。”

云罗衣见子都跌得脸上鼻子上都擦破了皮，身上头上还粘着干草叶，模样十分的狼狈，不由得怒气上冲，扭头狠狠瞪了那小童一眼。谁知那小童并不示弱，见云罗衣瞪他，便也怒目相视。

云罗衣大怒，又要拔剑出手，只听翔鹤道：“风师弟，小徒疏于管教，狂妄无知，得罪了这位师侄，真是无礼之极。”扭转头冲着松儿道：“还不赶快跟这位师侄赔礼，傻站着干什么？”

自己一个不入流的弟子将对方前来参加试剑会的弟子打得如此狼狈，而且据说这弟子曾经在羊角峰内部选拔赛中打败了所有师兄弟，夺得第一名。翔鹤心中甚是惊讶，不免还有些得意，因此对松儿说话的时候并不是很严厉。

没想到松儿把头一扬，道：“不赔。”

翔鹤把脸一沉，道：“你说什么？”

怒鹏见师兄动了真气，随说自己在这件事上丢了面子，但是不愿意为此小事影响了祭拜大事，当下哈哈一笑，道：“两个小孩闹着玩的，师兄何必这么认真。”

不想翔鹤还没回话，那个松儿又气哼哼道：“谁跟他闹着玩？”

翔鹤见松儿一再顶撞长辈，甚至连自己的话都不听，不由得动了真气，厉声道：“反了，竟敢跟师叔如此说话。来人，掌嘴。”

身后一个弟子答应一声，迈步走向松儿。松儿见了，这才害了怕，高声道：“这人把祖师殿的圣树砍坏了，我才”

翔鹤、怒鹏、青雕和鸣凤齐声惊道：“什么？”

松儿指着子都哭道：“他把祖师殿后面的一棵树给砍坏了，不信你们都去看看。”

几个人听了，顾不上再说什么，急急向前边走去，转过一个弯，刚走到空地边上，远远的便看见祖师殿后面一棵树的树冠被削去了一少半，看上去就像是突然变成了秃头，十分的难看。到了跟前一看，只见地面横七竖八掉了好多粗细不一的树枝。

众人看了，都不言语，转头看着怒鹏。怒鹏用手指着子都道：“你你做的好事。”

子都见大家脸上的表情都很古怪，师父的脸更是气得扭曲变形，心里害怕，结结巴巴道：“都是都是些枯死的树枝，我我”

怒鹏没容他说完，一巴掌打过去，直打得子都眼冒金星，身体转了一个圈，扑通一跤坐在地上，晕头转向地怕不起来。趴在地上叫道：“师父。”

怒鹏道：“大逆不道，竟然敢毁坏祖师殿上的圣物。来人，家法从事。”

黎清和公冶良一起应了一声，走上前去抓住子都的两只胳膊，看着师父，眼里露出了哀求的神色。

怒鹏踏上一步，道：“你毁坏了祖师殿之物，几十年来这还是第一次，不要说别人，为师也饶你不得。目今只好废去你的武功，将你逐出门墙，用不收录。”说着伸出手掌就要往子都头顶的百会穴拍去。

忽听一人高声道：“师兄手下留情。”

怒鹏愕然回首，原来是师妹鸣凤。

鸣凤见怒鹏住了手，便转身向着大师兄翔鹤道：“师兄，落翮山的弟子毁坏祖师殿的惩罚是废去武功，逐出门墙，对不对？”

翔鹤点点头，道：“不错。”

鸣凤道：“若是门外之人做了此事又当如何？”

翔鹤道：“那要看具体情况，若是蓄意破坏，自当重罚，乃至处死；若是不知情者，也当给予一定的惩罚，以儆效尤。”

鸣凤回头对怒鹏道：“这位师侄入门多长时间？可知道这里是祖师殿？”

怒鹏这才明白鸣凤是在为子都说情，心里很是高兴，表面仍是一脸严肃，道：“他虽是去年才入门，不知道这里的规矩和情形，但是既是本门弟子，误犯祖师殿，岂能轻易放过？”

鸣凤不再看怒鹏，转头看着翔鹤道：“大师兄，小妹为这位师侄求个情。一则他刚刚入门，从没到过落翮山，不知这里的规矩，甚至不知道这里是祖师殿。二则听这位师侄刚才的话，他做这事也是一片好心，砍下的树枝确实都是些枯死的枝干。三则，祭祀之前，惩罚弟子似也不太吉利。不如暂时饶恕他的无知之罪，待祭过祖师，办完试剑会之后再行处置如何？”

翔鹤道：“师妹言之有理，另外这守殿童子松儿擅离职守，为兄也有责任。就依师妹之言，待大事办完再做处置。”

一直站在旁边没有说话的青雕这时上前一步道：“这位师侄虽是无心之失，不过以小弟看来，未始不是一件好的征兆。我们师兄弟但知祖师留下的一草一木都是圣物，不敢稍加修饰，以至于圣树死了这么多树枝，也不敢砍伐，这样做正应了那句话，爱之适足以害之。试想，如果祖师健在，他老人家会让这棵树成为这样吗？我想他老人家早就将枯死的树枝砍去，那样才不会有更多的树枝死去。”

几个人听了都一起点头。

鸣凤道：“我想，圣树忽然有将近一半的树枝枯死，说不定就是祖师向我等示意，不管什么原因，落翮山四分五裂，在天下的地位一日不如一日，就是我们师兄妹的罪过。现在这位师侄千里迢迢跑到这里，那么多的树不砍，偏偏来到这里砍这棵圣树，说不定正是祖师在冥冥之中指点着哩。现在圣树的枯枝已尽数剔除，难道不是一个好的征兆吗？”

几个人听了不由得都陷入沉思。大家明知所谓祖师冥冥之意，不过是鸣凤信口说说而已，不过她以圣树为喻，暗中批评师兄弟们不睦，这才是对祖师的大不敬，这话说得却是大为有理。

怒鹏对子都厉声道：“便宜了你，还不谢过师伯师叔的宽恕之恩。”

子都赶紧走上前分别向翔鹤、青雕和鸣凤跪下磕头，然后又向师父跪下。怒鹏鼻子里哼了一声，子都站起身来，走到众位师兄弟的最后。

子都到这时才知道，原来这个不起眼小小的茅草屋，竟然就是落翮山这个堂堂大门派的祖师殿。由此可见，想当年祖师创业时的艰难，祖师生活的简朴，不由得对这位从未知晓的祖师产生了崇敬之情。心想自己无意之中闯到这里，误砍了祖师手植的圣树，罪过确实不小，受罚也是应该的。